陸宣抿嘴:【你說的有道理,但不能是現在。】
係統說到一半卡殼了:【為什麼?】
陸宣拔出藏於劍鞘的軟刃,這幾日它出世的日子簡直比過去幾年加起來都要多。陸宣雖然平時疏於訓練,但好歹是和塵君座下唯一弟子,天資無限。
【一,宴狗雖然狗,但這件事我確實承了他的情。】寒光映射在陸宣清澈的瞳孔裏,【二,宴狗的對手,我真是恨不得——】
陸宣每個字都像是咬牙說出:
【——殺之而後快。】
無數雪白花瓣似亂蝶一般飛舞飄灑,那場景看起來唯美得很,近看卻殺機畢露。每一瓣花的邊緣都鋒利無比,割裂著空氣呼嘯而來。㊣ωWW.メ伍2⓪メS.С○м҈
魔尊此刻並不輕鬆,他勉強用左膝支撐在他的身體,虛空都要被他踩出一片裂痕來。他緊盯著眼前野狼一樣凶悍嗜血的男人,壓迫在喉嚨中的血塊很快被他吞下去:“真是後生可畏啊。”
宴容時抹掉下頜處噴濺的血跡,血液好像讓他遊走在四肢百骸中的暴戾分子徹底激發出來,以至於笑容都帶著嗜血的意味:“魔尊過獎。”
說完他笑容依舊,輕聲說道:“——來了。”
沒等魔尊反應過來,無數細風就從他的腦後襲來,正衝他的心口與脖頸處。魔尊來不及回身,他甚至來不及閃躲,但在那一瞬間,虛空猛然塌陷。魔尊一腳踩了進去,天空回蕩著他的怒吼,留下無數血塊與血自天上噴灑下來。
身後陸宣禦風而來,他收了劍,劍身與劍鞘摩擦發出清越鳳鳴。他抬眼看向宴容時,淡淡問:“還能活嗎?”
宴容時搖晃兩下,回他:“怕是不能夠。”說罷他拿扇子捂住自己的嘴,桃花扇瞬間洇出一片血跡來,蓋住了本就鮮豔的胭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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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宣百無聊賴地晃著自己的小腿,池中的鯉魚隨著他的腳踝遊來遊去,白得像積雪堆出來的一般。陸宣磕了一顆花生豆,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困得要命。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回廊處傳來低沉又略喑啞的聲音,聽起來是大病初愈:“你就是這麼照顧救美的英雄的?”
陸宣猛地清醒過來,又縮了回去。漫不經心問:“藥吃了沒?繃帶換了沒?”
“沒吃,沒換。”宴容時跟著坐下來,“說好了一起吃的,你不能耍賴。”
陸宣煩躁地撥弄頭發,天知道他多麼討厭吃藥,這幾天他和宴容時的相處日常簡直可以編一本《逃避吃藥的三百六十種辦法》了。宴容時凝視著對方的眉眼,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想跑?”
“啊?”陸宣心道我的表現這麼明顯的嗎,“我要是想跑當初會乖乖送上門來?”
“不想跑最好。”宴容時握住陸宣的腳踝來,拿帕子給他細細擦著上麵的水痕。陸宣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布滿薄繭的掌心摩挲著他的腳腕,他抽了抽腳,沒抽回來。反而被對方桎梏地更緊了。
“如今祝川下來的通緝令幾乎在整個修真界都傳得沸沸揚揚,魔尊這幾日也在放話找你。更何況——”宴容時頭疼地歎了一口氣,把帕子扔到水裏,立馬好幾隻金色錦鯉被擋住了,“你的春宮冊早就傳遍修仙界上上下下,是頭豬都知道你大腿內側有個胎記了。當然我知道那是謠傳。”
廊外楊花星星點點,宴容時的指腹扣在他的腰上,低聲說:“胎記其實是在這裏。”
陸宣:……
“幸虧是在這裏。”
“什麼?”陸宣沒聽清。
“幸虧是在這裏。”宴容時抬起頭,他的眼神滑過陸宣黑壓壓的睫毛直直滑進他眼睛裏,“不然我真要把他們的眼珠一顆顆挖出來。”
陸宣感到全身僵硬,聞言幹笑兩聲。
宴容時的手掌還扣在陸宣的腳腕上,忽然皺眉問道:“這真是你的腳,怎麼跟個女人似的?這麼細,這麼小。”
半刻鍾後,宴容時一臉雲淡風輕地頂著半臉紅印回房了。
路過的侍女紛紛八卦:
“主子是不是輕薄陸公子了被打了巴掌?”“哪能呢你看那想巴掌印嗎?多半是撞柱子上了。”“不像巴掌印,怎麼反而像……腳印?!!!”
……
綢繆城乞巧節很快來了。
作為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交通樞紐,大街小巷早就掛上了各式燈籠與鮮花,姑娘們的胭脂與香膏混在果子中叫賣,絲綢與輕紗攏著小窗與木柱,空氣裏滿是桔梗的盈盈花香。
是夜。
陸宣碎碎念:【劍、衣服、腰佩、錢……沒了,全了。】
【全了全了。萬事俱備,就差跑路了。】
陸宣沉思:【我總覺得宴容時這貨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