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陸宣仿佛被迎麵而來的子彈打中大腦,溫度都隨著彈孔迅速流失。他的腦袋嗡嗡直響,無數尖叫撕扯著他所剩不多的理智——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獻祭!
但,但。絕不能透露,起碼不能是從我身上!
陸宣激動起來,有一瞬間他簡直想坦白一切,乞求麵前這個男人寬恕、救贖他。但係統的呼喚讓他捉回了自己的理智,他意識到此刻自己太不正常了,簡直到了魔怔的地步。對方身上有種輕描淡寫又無所不在的影響力,任何人麵對他都想吞了吐真劑一樣無處遁形。當他翡翠玉一般的眼睛瞄準誰時,誰便是待宰的羔羊。
陸宣迅速打理好自己紛亂的心緒,激情過後的餘韻殘留在他神經末梢中。他驚訝地發現此刻的自己冷靜無比,除了手抖。
“獻祭?”陸宣皺眉,很疑惑的樣子。“恕我直言,公爵先生。我以為這是未開化時才有的陋習,您知道——古時候那些異教徒和女巫才會選擇這種方式來期待直達上聽。而自從光明神來到這裏後,再也沒有——也不會有這種古老又惡毒的方法了。”
他的話合情合理,就像每一位虔誠的神的教徒一樣,對所有不符合神殿意誌的儀式都深惡痛絕。陸宣站在那裏,走神地想我簡直可以衝擊小金人了。話盡於此,他也應該明白了,我這裏是榨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的。最好的方法是結束這個話題。
然而陸宣注定要失望了。公爵的手無意識地撥弄著他腳下的紫羅蘭,花枝纏繞在他蒼白的手腕上。他低聲說:“它沒有消失。”
陸宣的心高高提起。
“它隻是隱藏起來了。”公爵慢條斯理地說,“我一直很奇怪,曆來每位聖子都活不過二十歲。某一天清晨,那樣的清晨總是風和日麗的,女仆和教徒們會發現他們的聖子長眠在自己的臥室中。後來,我發現了一個更奇怪的現象。”
他不肯說下去了。指尖沾上了紫羅蘭馥鬱的花汁,於是他很快拋棄了這朵花,轉而去尋找另一朵。這次他沒有再玩弄這朵,而是掐下了他的花莖,攏在掌中。
“您發現了什麼?”陸宣抿著唇,不理解對方為什麼如此執著的要繼續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身為日日生活在神殿中的教徒,我不認為神殿有任何陰私需要被隱瞞。”
公爵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奇異。他走到陸宣的麵前,幾乎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他。陸宣忍不住後退小半步,差點繃不住演技要當場跪地高呼大哥饒我了。
男人微俯下身,他烏檀木色的發絲掠過陸宣的臉頰,指尖摸索到陸宣長袍的紐扣孔上。陸宣高揚起脖子,身體向後傾,硬得簡直像塊木頭。
他說:“我不希望你對我有所隱瞞,艾利安。當你坦誠時,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所有。”
“放鬆些。”他輕輕拍了一下陸宣的肩頭,“我隻是覺得它很適合你。”
陸宣感到胸前一陣瘙癢,他低頭看,發現公爵在他的紐扣孔裏別上了他一直放在手心的紫羅蘭。
嬌嫩的、顫巍巍的花朵停駐在他的胸口,與心髒隻有一線之隔。陸宣有種奇怪的、說不出口的感覺:好像他被對方的氣息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這朵花便是他宣誓主權的炫耀與標記。
公爵用他一貫低沉微啞的嗓音說:“亞哈斯。叫我亞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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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密密的日光透過輕薄的柞蠶絲綢窗簾投射進來。窗外是被高大月桂樹圍繞的橢圓形湖泊,湖麵上棲息著純白天鵝,正用纖長的脖頸梳理它們的羽毛。
門外有女仆在輕聲叩響刻印荊棘玫瑰族徽的木門。咚咚。
陸宣猛地掀開被子。
他的頭發還支棱著,象征神權的白色長袍被隨意棄置在猩紅土耳其地毯上。陸宣手忙腳亂地套上層層疊疊的襯衣、長袍,用沾水的梳子梳理他打成一團的頭發。
係統:【哎哎哎,手套手套!】
陸宣趕忙把手套套在手上。
【鞋鞋鞋,鞋穿反了。】
陸宣放下準備開門的手,踢下鞋子重新穿上。
待一切事必,陸宣跪坐在壁爐旁邊,迎著朝陽擺好了POSE。
“請進。”
於是從小侍奉聖子的侍女西雅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神殿百年來最負盛名與美名的聖子殿下雙目微闔,正在虔誠地禱告。天光自占據大片牆壁的窗戶傾瀉而下,落在他淡金色的發絲、纖長的眼睫和緋紅的嘴唇上。從任何一個神殿教徒看來,這都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美好不過的清晨。WwWx520xs.com
西雅理所當然地愣住了。盡管她與艾利安殿下朝夕相伴多載,有的時候還是會沉醉於對方的容顏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