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笙其實沒有對行越的住處做過多安排,除了一件外套,傅明笙連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留給行越。
可行越覺得傅明笙一定是會鑽木取火的,他想傅明笙隻是認為那樣很蠢,所以不願意做。
行越坐在傅明笙的衣服上,等傅明笙走了,他就把書包鋪平,本來抱在懷裏的書包變成坐墊,本來坐著的衣服被抱進懷裏。
行越聞了聞,又覺得不太對勁,這不是傅明笙身上的味道。
要不是怕傅明笙真的把自己趕下山,行越現在就想追過去問一問他,到底是穿了什麼人的衣服。
傅明笙不知來處的外套比行越的大上不少,行越試了一下,然後就將外套反過來,從正麵穿到了身上。
行越安靜的靠在牆角,腦子裏什麼想法也沒有,他隻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兒像回爐重造的人。
幾年前他命都不要,隻為從這個牢籠逃出去。誰能想到幾年後自己又主動走了進來。
不過還好禁閉室沒有什麼變化,四麵禿牆,行越安慰自己,至少這樣不會感到陌生。
行越靠了一會兒,又重新拿出手機,他驚訝地發現屏幕左上角居然閃現出了一格信號,大概是跟治療中心離的很近,所以蹭到了一點裏麵的網絡。
行越知道了傅明笙在這兒,就確定到他的手機已經不在身上,而傅明笙也沒有給他其他的聯絡方式,行越隻能翻了翻聊天記錄,手指在喻昕雷和袁奕恒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袁奕恒成為了這個夜晚的“幸運兒”。
行越伸出手指,輕輕的打字,問:你睡覺了嗎?
圓圈轉了好久才發送成功,幾分鍾後,行越收到回複,袁奕恒說沒有。
行越又說:那你方便嗎?我問你一件事,你不要緊張。
這回的圓圈比剛才轉的更慢,中間出現了三個感歎號,行越就一遍一遍的點,終於將消息發送成功。
袁奕恒回複發很快,但行越卻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到,袁奕恒問:什麼事?你這樣說我更緊張!
行越小心翼翼的按著拚音,麵不改色的打下一串文字:你願不願意跟我睡一覺?
紅色歎號又一次顯示了出來,這回任憑行越怎麼點擊,消息還是發送不出去,行越有點生氣,幹脆退出微信,他正準備重新啟動一次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卻忽然打來了電話。
行越嚇了一跳,立刻點了掛斷,可之後他又反應過來,他應該讓電話自動掛斷,這樣對對方才會以為另一邊沒有人。
行越抱著膝蓋蜷縮在牆角,看著那串紅色數字的未接來電,突然覺得有點害怕。
行越本來是在心裏安慰自己,可想著想著又不自覺的說出聲:“不要怕,不要怕,傅明笙明天就來了,不要怕。”
行越叫著傅明笙的名字,覺得情況稍微有了好轉,為了避免恐懼感重複襲來,他不得不打開已經好久沒玩的遊戲。
可行越不敢開大聲音,遊戲進入畫麵時的音效反而讓行越更加害怕,他的手指顫抖著,陽光收集的不及時,植物也種錯了好幾株,眼看僵屍就要進到他的房子,行越立刻強製退出了遊戲。
他想收起手機,可那個陌生的號碼卻又發來了短信,行越緊鎖著眉頭,雖然好奇,可怎麼想也覺得不應該點開。
在這個適合殺人拋屍,更適合出現僵屍鬼怪的山頭,淩晨時分一則來自陌生人的短信,行越實在是不想看。
算了,又不是什麼非看不可的東西,大不了等傅明笙來了再一起看。
……他應該會來的吧?
行越在心裏短暫的懷疑了一瞬,而後狠狠地搖頭,對自己說:“他當然會來。”
行越抬起頭,從小小的天窗向上看去,天窗沒有打開,視野既局限又模糊,不論行越怎麼睜眼,還是隻能看到一片漆黑。
行越這時候又慶幸自己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睡覺,這樣的疲憊讓他縱使在恐懼之下,隻要閉上眼睛,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可這次的夢行越卻不喜歡,因為在夢裏,傅明笙離開了他。
夢裏的那條無人公路上,夏如江挽著傅明笙的胳膊,衝著行越甜笑一聲,道:“不是跟你說過,你越喜歡他,他就會越快離開你,怎麼不聽呢?”
夏如江最後的笑臉消失在夕陽之下,他和傅明笙一起背對行越,與行越漸行漸遠,行越心裏生氣,回頭準備離開,可他剛邁開一步,身後的路卻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斷裂轟塌。
行越立刻回過身,想要追上傅明笙的腳步,但傅明笙卻沒有等他。於是行越隻能在傅明笙身後大喊:“傅明笙!我不愛你,我不喜歡你,你別走!”
可傅明笙還是走了,行越眼看自己要被斷裂開來的深淵吞噬,無力和絕望衝擊著他的大腦,直到最後一秒,他都還在看傅明笙的背影。
行越醒來的時候眼角是濕潤的,他吃力的動了動手指,覺得還是很冷,但幸好房間是密閉著的,他不至於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