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內侍處有事稟報。”
少年將軍腳步略頓,帶著一身的風塵往書房行去:“讓他們等著。”
“父親。”他躬下身軀,做了一個大禮。麵前的老者坐在輪椅上,斑白的發蓋不住有神的雙眼。
“我以為,你回不來的。”老者放下手中的書,看著麵前的少年,神色終於有了喜悅,“我兒,苦了你了。”
“暗箭時常,尚可應付,兒子隻是擔心邊疆百姓。戰亂之苦,他們如何受得起。”
待老將軍確認他確實沒有受重傷,才終於放下心來:“當今聖上疑慮我們,到底是讒言作祟,他竟不顧天下黎民次次暗箭放你。唉......勿有恨意,留著性命好好輔佐太子,待他登基,天下才可安定。”
“兒子知道,兒子自當萬分小心,隻不過,我不懂。”他看著父親滄桑的麵容,難以直立的雙腿,比上當朝同歲的大臣好似他們之父,“我不懂為什麼父親如今變成這樣了他還不放過我們,兒子就算打下再多的功績,最終受益的也是別人。兒子還記得周齊國守城之戰,不僅要麵對周齊國的萬箭齊發,還要小心身後的冷箭,我就非死不可嗎?”
“想你娘親嗎?”他眼中流露出父親的慈愛與痛惜,他的兒子到底也才十五。
“隻是有時。”他眼眸一顫,卻仍冷臉嘴硬。一身的盔甲卸去,他到底是個孩子。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能怪他,我兒為了天下百姓,為了我,心存善,行當德,勿有恨。”他摸了摸兒子的頭,深深歎了一口氣,也許苟活著真不是一件好事,“去吧,內侍處還有的你忙的。”
“是。”
為天下大德,他也要撐下去。收起脆弱的表情,少將軍的名號到底還在,打起精神來。
“內侍處何事?”
他走向自己的院子,身後便有人跟上:“抓到一個,嗯......女童。”
“哦?可是周齊國派來的?”
“是個啞巴。”
“這可有些難辦。”
“且刀槍不入。”
“有這等怪事?”
他推開院門,侍從自覺守在門口。走進裏間,是他母親的牌位。每次戰場回來,他總是要祭拜母親,這一切都是她給的庇佑。隻可惜如花似玉的人去的早,老天不小心收走了她再沒還回來,可憐這一戶人家沒了女主人。
“多謝母親眷顧兒子。”點三炷香,三次叩首,這才到了處理正事的時候。
“女童何處。”
踏出院門,便也形色匆匆往那內侍處趕去。
“內侍處水牢。”
“嗯。”
將軍府獨設內侍處已過三朝,與天牢不同,內侍處關押的全是敵國奸細,無需通過六昭祠,可直接審查。內侍處分三牢獄,刑昭牢,火昭牢與水昭牢。刑昭牢主候刑,天下刑罰無所不用其極,生而求死再不過。
火昭牢主候火,人肌膚的每一寸皆可灼燒,由外至內,分分寸寸。
水昭牢主候水,待水漫過鼻腔進咽喉至肺,窒息之感,五髒之痛不過如此。
“將軍。”微微頷首已是接過他們的問候,全是同他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如今卻隻能在這裏埋沒姓名。
“水牢如何。”
“此女著實不是常人,卑職查閱百書方得線索。”
“旦聽陸兄言。”
“古有一族據傳為妖,樣貌俊美,族中不知多少人,練得秘技,天下無法可治其族人。刀槍不可入,水火不可辱,不爭不搶也不需吃食。隻不過往後再沒有記錄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竟有這樣的人?”聽得陸名所講,即便親眼見過許多雜文所沒有的事,他也還是好奇了。
“將軍一見便知。”
推開水牢的門,一股陰潮之氣撲麵而來。水牢之中有一女童,約莫十歲左右,發絲隨暗流散動,遮蓋住全部麵容,隻時不時露出細微的肌膚,竟是白的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