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童不說話，隻是看著他。從頭至尾，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隻不過，那眼神忽然不同了，方才還是將他視為救命稻草，此時便是全然放棄了，她的眼中隻有好奇，隻剩好奇。
“她怎麼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可有請大夫看過？”慕秋辭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這女童從醒來的那一刻，一句話也未曾說，哪怕是他拿著匕首她卻連眉毛都不曾皺一下。
“都視之妖物，誰敢呢。隻認定她是個啞巴罷了。”
慕秋辭絲毫不怕，坐在榻前，像哄小孩般哄她：“哥哥隻碰碰你的腦袋，你可莫要咬我，日後哥哥是要娶你的。”
說著便伸出手觸上了她的額頭，是正常的溫度。仿佛覺得觸感極好，他又揪了揪她的臉蛋。隨後驚歎道：“好滑！”
“......”
他的二哥，當真是眼前此人嗎？
“既然這鐲子於她無用，那我便摘下來吧。”好像是怕她誤會一般，慕秋辭又自己嘀嘀咕咕起來，“不是我舍不得給你，這畢竟是師父留下來的寶物，到時候是要鎖真正的妖怪的。”嘀咕了一會兒，他發現這鐲子扣上了竟再也解不開了，“什麼玩意兒？”忍不住爆了個粗，正當他準備用力掰扯的時候，鐲子散了一陣紅光，賀賢和慕秋辭清楚的看見，那個女童眼中也紅光乍現。
當真是妖，他本來隻是試一試的，這世上哪有妖物，但......
“退後！”深怕那女童忽然傷人，賀賢拉著慕秋辭便退到門邊，那原先在門框中的匕首被賀賢一扯刺向女童處。
不再如白紙，這匕首輕而易舉地刺入女童肩膀，一汪汪金色的血從傷口爭先恐後的流出，她好像沒有痛覺似的，隻看著自己的肩膀，然後拔出了那把匕首。
“別怕，師父曾告訴我，這鐲子是上古神物，若套中了妖怪會封印他們的妖力，除非他們身形俱滅，這鐲子是不會脫離的。此時的她不過是個平常人，或許比平常人還要弱。”看著原先金色的鮮血慢慢變成紅色，幾乎要淹了這個地方，慕秋辭這才慌張起來，“快叫大夫啊！這可是我未來的媳婦！”
那女童到底成了個普通凡人，隻不過於所有事情仍然懵懂。
“你現在如何？隻能養著她了，丟到哪一處都是個隱患。你也知我父親他無兄弟姐妹，我母親你是更知道的，如今不可能隨意冒出個妹妹，況且，我是要娶她的。”
“我確實有表親，不過如今憑空出了個妹妹，隻怕聖上不相信，到時她身份再一顯露，該如何？”
“你且瞞一瞞，到時聖上那邊自有我的書信為你作證。”
大夫在裏麵忙活，他二人又在外麵賞月談心，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二哥是當真的？”賀賢仔細想來仍覺得荒謬，他真的要養一隻妖怪？少年人的心性便是不服天不服地，但這怎麼也是一誤談。
“什麼？”慕秋辭看著玄月出了神，隨即反應過來，“娶她？我既說出口自然是要實現的。”
如此認真的神情更顯得方才隻是玩笑，為什麼要娶一個妖怪？看他此刻的神情並不是特別願意。那，又是為什麼呢？
“西山有預言三朝之間必出妖，妖為至善，而後魔入人界，大亂。”他眼神全然清明，不似方才有裝傻之嫌，“此妖能救世啊。”
“我曾推崇不救惡人，不救將死之人，不救至聖之人，那也是西山推崇的法，但後麵我們發現錯了。惡人不一定惡，將死之人不一定不能救，至聖之人不一定一心求羽化，師父改了西山一直所推崇才有了遊曆人間的機會，也是遊曆過程中告訴我這千萬年傳下的西山的預言，正好是我們這三朝。這預言是西山掌教者口耳相傳，隻不過師父預料到了他的大限便提前告訴我了。我原本不信，這天下哪有妖，不過是那些白胡子老道瞎謅罷了，但如今你也看到了，妖現世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及至最後一個字，竟是如風一般，消散了他所有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