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容華自少學畢業後,考入了洛都大學讀書,學得專業是經濟與社會關係,本來容湘是建議她學行政管理一類的專業,是她自己選擇了這個。
別看容華才十一歲,卻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娘,治國理政您就可以教我,沒必要再去大學浪費時間了,我更想學學經濟、社會關係這類內容。”
“也好,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吧,反正時間還早。”容湘作為一個開明的家長,自然願意尊重孩子的意思。
而且,在她的計劃中,要等容華十五歲之後,才會正式開展儲君教育。
其實相比起學校的課業,容華這些年早已在接受朝政熏陶了,每逢朝中遇到重要的事務,容湘都會要求她旁聽,從發現問題到商討,再到擬定對策、下達政令,這過程容華是全程參與的,或許因年幼,有些東西她還不太懂,但對內閣及各部院的機構及運行,這般耳濡目染的,她已有了較多的了解。
從她上大學開始,凡有閑暇,容湘叫她議事的頻率和時間都大大增加了,且慢慢也會詢問一下她的看法和意見。
官員們對此樂見其成,一方麵可以通過接觸更熟悉太女的性情和處事態度,另一方麵也是君臣間提早磨合,誰都看得出容湘對容華的重視程度和培養力度,這位正在成長的太女必然會是下一任帝王。
而容華在校讀書時一直是化名的,容湘給她安排得妥當,至今也沒有泄露身份,她的先生、同學無一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僅是覺得她平時十分忙碌,似乎是家裏的母親十分嚴苛,總是給她布置一些額外的作業,導致她根本沒什麼時間玩樂。
孩子們年紀大了,除了學習也會關注其他的,當他們發現容華這個學神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隻有母親、沒有父親時,難免會私下討論一番,有些嫉妒她過於優秀的,還會編排些難聽的針對她。
容湘初始不知道,後來發現了這些,再一回想才意識到,容華自幼竟從未問過關於父親的事。
某一日她不禁借著學生們的議論跟容華提及了這個:“容華,你就不好奇你父親是誰?”
“重要嗎?”容華反倒有點莫名,迎上她關切的眼神後,便明白為何談及此事了,“娘不必擔心,他們也就是說說,況且,這隻是事實而已。”
容華的意思不難懂,她並不在意旁人如何議論這個,在她看來,沒有父親隻是事實,既是事實又何懼他人說呢?
容湘笑了:“你說得對,是我過慮了。至於你的父親……”
容華見她麵露難色,忙道:“不必說!”
“嗯?”容湘詢問地看來。
容華認真回答:“您若不想說或不願提,那便不必說了,無論父親是何人,於我而言並不重要,自出生至今,是您和舅舅撫養我長大,教我學識和道理,所謂‘父親’從未出現在我的人生中,既如此他是誰、在何處我又何必知道?”
再者,她總覺得若真有這樣一個男人,從始至終未曾肩負起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那便永遠都無需出現了。
她的娘親這麼般好,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靠近的!
容湘笑著撫她:“那我可真不說了?”
“嗯。”
容湘頓了下,又笑道:“其實……也不是不能說,隻是我不知該怎麼說,這樣吧,你記著一句話便好,‘天子乃是萬民之子’,你雖是女兒身,卻也可這麼說的。”
容華投以疑問之色,暗道:這不是文人編出來哄人的?怎麼娘也信了?
至於父親……她是真的不在意,這話題說過也就過了,沒在她心裏留下什麼痕跡。
安平六十五年,太女容華自洛都大學畢業,這一年容湘為她舉行了慶賀宴,此時所有人才得知,太女竟是在洛都上學的,從幼學、少學至大學,都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在校讀書、考試,並順利畢業了。
十四歲的少女麵帶微笑,由容湘領著在參加慶賀宴的百官麵前露麵,有些年老的臣子恍惚想起了年輕時候的陛下,她們母女的模樣真的是太像了,隻是比起陛下來,太女的眸色淺一些。
在這場宴會中,容華麵對官員時自若從容,無論是被敬酒還是被恭賀,她都應對得遊刃有餘,很多官員忍不住想起自家孩子如此年紀時的樣子,可沒有太女此刻表現出色。
容湘坐在上首笑看著身量纖長的少女在席間應對得如魚得水,她拿著酒杯遮唇,跟臨近而坐的牧榮淳低語:“看她這樣,再培養幾年就能監國了吧?屆時我們便可脫身去四處轉轉了!”
牧榮淳猝然看她,雖然以前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他從未想過竟不是隨口說說的。
“作何這樣看我?我早就有此打算了!”容湘挪一挪換個舒服的姿勢攤在寶椅上,“好歹兢兢業業窩在洛都幹了這麼多年,總得容我親眼去看看成效如何吧?連卸職的那些個內閣大臣都可以,我難道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