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八十一年八月,宮城忽然傳令關閉洛都各城門,全城封閉戒嚴。洛都守軍分幾路各自在東西南北城區巡邏守衛,在洛都的官員全部被宣召入宮。
洛都城內氣氛驟然冷肅凝重,很多人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定是出了大事,但心顫著又不敢相信。
城中守衛就位後,宮城傳來了喪鍾的聲音,滿城的人都在家中默默數著鍾聲,足足數了二十七下方止。
“是陛下……陛下她走了!”有百姓痛哭不止。
在華夏禮製中,如遇國喪,鍾響二十七下,薨逝者為皇帝、皇後、皇太後這樣身份極為尊貴之人。
本朝皇帝為女子,既無皇夫,亦無長輩,如今喪鍾敲響二十七下,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陛下她……駕崩了!
“怎麼可能呢?陛下長壽康健,怎麼突然就……”有人仍是不敢相信。
但很快入了宮的官員們均打發人歸家收拾喪服,通過這些侍從們悲痛沉重的麵容,經詢問後方得到確認:確實是陛下駕崩了。
太女殿下在宮中主持治喪,現命朝中官員入宮吊唁,正式的旨意稍後就會下達。
華夏提倡薄葬,哪怕是帝王的葬禮,亦在律法中有嚴格的標準,但凡超過一點兒便違法了。
不過,為彰顯帝王與臣民的區別,帝王是有陵寢的,有占地大小限製的陵寢,但即便有陵寢,律法也不許厚葬,陪葬品有極其苛刻的規定,華服隻許陪葬一件,那就是遺體上穿得那套,金銀玉器等貴重物品不得陪葬,孤本不得陪葬、超過一定重量的金屬製品不得陪葬,更不許讓任何活物殉葬……總之,除開這些限製後,能夠陪葬的就隻剩下瓷器、玻璃製品、石頭等一些在當世不算十分值錢的東西了。
所以,女帝駕崩後,她的葬禮其實並不難辦,陵寢早已修好,陪葬之物近些年陸續都在往裏搬,如今隻等停靈期滿,便可扶靈入葬了。
太女容華領遺詔即皇帝位,眾官員在靈前吊唁後便對她改了稱呼,正式的登基大典將在二十七日後舉行。
隻是誰也沒想到,八月十五這天,宮城中女帝停靈處忽現奇景。
大白天的,天際忽現霞光萬丈,如輕紗般籠住宮城,特別是安放女帝棺槨的殿閣上方,霞光竟變幻成了七彩之色,驚得當時哭靈的官員、官眷們震撼難當,便是聞訊趕來的容華,也難以置信地仰頭看著這奇景。
“舅舅,這是怎麼回事?”容華攥著與她同來的老邁男子,手不住地發顫。
“阿姐?!”牧榮淳亦愕然地瞪大了術法假作的滿是皺紋的眼睛,以不符合麵相的速度朝那殿閣跑去。
駕崩一事當然是假的,身為修真者的阿姐怎會真的死去?可女帝不是,女帝活到一百零一歲已是奇跡,不能把奇跡變成駭聞了,所以女帝必須得駕崩。
這事他之前已聽阿姐說過了,所以“女帝駕崩”他並不像旁人那般難以接受,可阿姐並未告訴過他計劃中還有這一遭。
舅甥倆奔至殿閣前時,就見一道人影自棺槨中飄入空中,透過殿閣屋頂到了天際,萬丈霞光中那人影猶如披著七彩光帶,美得目眩神迷。
他們和百官推至殿閣前的空地上,紛紛仰頭望著天際光影中的人,隻見她麵貌似二八少女,滿頭青絲如墨如匹,一身銀白暗雲紋裙衫,聖潔如九天神女。
“阿姐……”
“娘……”
“陛下……”
在場目睹這一幕的眾人不約而同低喃,腦中均一片空白,這一刻誰也興不起其他的念頭,隻能呆呆仰望著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