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紈絝(1 / 2)

長安城,大周國都,繁華熙攘,目之所及,皆為盛世太平之景。其中又以東城繁華最盛,簪花巷內,教坊酒肆林立,往來其中,耳聞靡靡之音,便滴酒不沾,也添了幾分醉意。

簪花巷說是“巷”,到今日,實則遠比外頭景明街還氣派。蓋因這裏有整個京城最大的酒坊——不夜閣。

“沒錢人的賭命處,有錢人的銷金窟,說的就是咱們這地方。你看外頭進來這些人,不是一擲千金的主,就是走投無路的醉漢。每天天明,光扔出去的,就不知多少了。”

新來的小廝正聽著閣裏的“老人”介紹,還沒品出這“賭命處銷金窟”的味道來,隻見門外頭停下一輛華彩非常的馬車來。

一時間,門口站著的,遑論招客的姑娘還是才到了門口的客人,紛紛都朝那頭湧了過去。

那馬車裝飾得金碧輝煌,包金的車轅,鑲著寶石的車頂,連拉車的馬都是毛皮柔順,仿佛發出油亮的光芒。

從上頭下來的年輕公子,一身白衣上以金線繡著回字紋樣,烏發束金冠,麵容皎如明月,卻是端的風流。

那把折扇一開,站著的一圈姑娘便都圍了上去。

新來的小廝看著他在一眾人的簇擁之下走進不夜閣,驚得合不攏下巴:“這麼大的排場呀……”

不夜閣的“老人”一笑:“這算什麼?滿長安誰不知道葉小王爺的名字?你還沒見過他豪擲千金時的樣子呢!”

不夜閣裏,幾乎沒人不認識葉小王爺。

長安城紈絝之首,來這的人裏,沒人能比他更有身價,也沒人能比他更加俊美。

人人都說不夜閣的姑娘漂亮,可曇娘覺得,她家的姑娘,沒一個比得過這位小王爺的。

“新研究出來的百花酒,外頭還沒有呢,先拿來給小王爺嚐鮮。”曇娘知道葉卓言的規矩,親自端了好酒來。那邊跟著起了樂,是新譜的春秋曲,盛在一個風雅。

葉卓言端起酒杯來,隻聞了味道,便笑道:“全長安也就你這裏的酒合小爺喜歡。”

“王爺能喜歡,是不夜閣的榮幸。”

葉卓言心情好,抬手就扔了一錠金元寶。

元寶砸在木桌上,發出悶悶的聲響,而後滴溜溜地滾到了地上鋪著的厚厚的軟毯上。

樂聲低了,旁邊一桌人交談的聲音傳了過來。

葉小王爺愛熱鬧,從來不去隔間裏,隻在人多處坐著,常聽別人談話,曇娘也沒在意。卻不想,待她撿了金元寶起身,先才還笑得春風滿麵的葉小王爺,卻是冷了一張俊俏的臉,風流的眉眼裏,竟讓人好像看出幾分殺意來!

“督鑒司那位梁大人可要回京了,你們的好日子可到頭了。”

“破了靖平王的大案,也該回京了。隻是傳聞都說他鐵麵無私,也不知我們這小地方,會不會也被整頓一番啊。”

“這麼年輕就有這一番作為,聽說要升任督鑒司的司長,日後,朝中說不定又要翻天覆地了。”

“人家得聖上信任啊。而且那一把橫刀在手,整個軍中都無出其右,這樣文武雙全的人,怎能不得上頭喜歡?”

……

“小王爺也認識督鑒司的梁大人嗎?”曇娘見葉卓言神情冷肅,試探著問了一句。

葉卓言像是根本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左手的折扇收起在手中,一下一下點著右手掌心。

半晌,他才極為陰鬱地冷笑了一聲:“梁遠州嗎?認識,那可太認識了。”

*

八年前,那還是元初四年。

長安城外,揚名武會初選的擂台前,正有一圈的百姓激動地高喊。

擂台上站著的少年還未及弱冠,卻一柄長劍在手,似有千鈞之力,破竹之勢,連敗九人,連氣都未喘一下。

“還有誰來挑戰?”

十七歲的端王世子葉卓言,手中是長劍殘雪,站在那擂台之上,臉上是掩不住的屬於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彼時正是暮春時節,楊柳抽枝,梨花滿樹,日光澄澈又明媚。

便是在那樣好的春景裏,拿著橫刀的少年,站上了擂台。

“你是來挑戰我的嗎?”葉卓言看向他,似乎年紀也沒有很大,穿著粗布衣裳,原本深沉的藍色因為洗了太多回,褪成了陰沉的灰藍,就像是他最不喜歡的陰雨天氣。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橫刀出手,瘦勁的刀身上反射出太陽的刺眼光芒。

原本給葉卓言歡呼的人都停了下來,茫然地看著擂台上的兩人。

“喂,問你話呢!你叫什麼?你也來參加揚名武會?哎,你!”

葉卓言頭一回見到話才說一半就出手打人的,這也太沒規矩了吧!

“你的武藝是誰教的?知不知道習武先修德!”

“跟你說話呢,能不能有點回應?你隻會打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