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傾一度以為自己耳邊出現了幻聽。
她身子僵硬地站在那裏，像是一個被抽掉了靈魂的木偶。
醫生在這個醫院裏見多了人生百態，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並沒有能很快共情她此時心裏的情緒，隻是公事公辦地問了一句：“這孩子，你是怎麼計劃的？”
怎麼計劃？
嗬，這個孩子壓根就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南傾低下視線，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有一瞬間，她是沒有辦法思考的。
可是有些話，卻還是脫口而出了，“這個孩子，我不要。”
*
南傾打電話給林鶯的時候，林鶯正在劇組拍完一場夜戲，剛回到酒店休息。
“傾傾，你這三更半夜還有閑情逸致給我打電話，怎麼，沒跟某人一度春宵嗎？”
說起這些時，林鶯心裏還像是杵著一根刺的。
畢竟上次南傾被陸紫珊那賤人跟那狗部長聯合陷害，差點丟了清白，而在南傾最需要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這讓林鶯在心裏一直替南傾記恨了他一把。
南傾安靜了一瞬，問道：“鶯鶯，你明天有時間嗎？能不能到醫院陪我。”
“什麼？”聽到醫院兩個字，林鶯一下就緊張起來了，“你怎麼了？你要去醫院幹嘛？”
南傾低下視線，眼裏黯淡無光，像是一潭死水。
她沉默了很久，才出聲說：“要做一場小手術。”
“手術？都要做手術了還是小事！”林鶯身子像是裝了彈簧似的，一下從床上蹦躂了起來，“明天我過來陪你可以！但是我現在必須要問清楚的是，賀於聲在哪裏！你都要做手術了，他都不在你身邊嗎？他是不知道這件事，還是他又去陪葉舒喬了？上次你遇險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醫院陪葉舒喬！”
林鶯因為氣憤，滔滔不絕，聲音尖銳的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啊，真是急死我了，你快說，你到底是要做什麼手術？”
南傾抬手摁著自己的小腹，那裏一寸一寸，劇烈的疼，五髒六腑都像是攪在了一起。
她撐著眼淚，就是沒讓它掉下來。
她一字一句地告知對方：“流產手術。”
*
第二天清晨七點不到，林鶯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
她猛地推開病房門，原本心裏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在靠坐在病床上的人時，她懵了。
說什麼都於心不忍！
隻見坐在床上的女人穿著寬鬆的藍白相間的病服，一張小臉上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可言，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空洞迷茫沒有任何的聚焦，不知道是不是哭過，眼睛有點腫。
上一次，她被陸紫珊欺負，林鶯第一次看見了南傾身上的破碎，脆弱。
而這一次，比起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在林鶯看來，那種無聲無息的沉默，是能要人命的。
林鶯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屏著呼吸，走到南傾床邊。
“傾傾……”
聽到林鶯克製隱忍的聲音，南傾後知後覺，有些僵硬地抬起頭來。
她勉強扯了下唇角，那笑意，多少無力。
“抱歉啊，鶯鶯，又要讓你為我的事情忙活了，我本來準備自己一個人處理的，可是醫生說，我的情況不大好，必須要有人做陪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