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想法,這事情,還沒告訴過程涵,想著總是要先聽聽昆老您的想法再說些後續的事情,倒是不著急的。”
聞元的臉上依舊滿是笑意,而昆博的表情則是已經有點不好看了。
“聞元,昔年我就知道,你老師走的是王道,而到了你,則是更近一步,已經是霸道了,給我們這一脈留條活路,礙不了你的事情的,我手下的那些徒弟,是些什麼資質我知道,和你天差地別,我活不了幾天了,進棺材的時候,想帶著個念想走,你也不允?”
“昆老這是哪的話,程涵也算是半個您的嫡傳,您自然可以帶著她言傳身教,這是您這一脈出世的最好機會,這才是留下香火,不是嗎?”
聞元好像根本沒聽懂昆博說的話一樣,依舊說著自己的意思,而昆博則是眯了眯眼睛,半晌則是目光裏多了幾分銳利。
“聞元,你知道嗎,你進了這裏,我是有把握讓你走不出去的。”
“昆老有把握留下任何人,可對一個和自己尚且沒有關係的姑娘,您還能網開一麵,扔下自己後輩的大仇,這心思,何必花在我身上呢?”
聞元表情如常,話裏卻是不遑多讓,依舊有諷刺昆博的意思,昆博盯著他的眼睛,氣息有些粗重,連拿著杯子的手都微微顫抖,半晌卻是終究有些頹然的放下了。
“你老師說的話,不錯,我不是做大事的料子,終究,是我害了他們所有人啊。”
昆博的語調有些奇怪,臉上隨著這句話出口,一時間死氣彌漫,就連聞元都嚇了一跳,趕快出言安慰。
“昆老,您這是哪的話,您心中裝著天下人,可天下人心中甚至未必裝著自己,金三角地麵上,每天死在自己手上的就又多少人,不說有六位數,也是差不多的。他們在意自己嗎?做大事,這些人隻會是拖累,我們要救想自救的人,否則,所有人都會被拖垮,那不是平白無故連累了那些真正無辜的人了嗎?”
聞元和昆博還是以坐而論道為主,但讓一個有自己的堅持,並為之奔波一生的老人,承認自己這幾十年坐下的事情都是錯事,是誤入歧途,這對他來說,無異於摧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但道爭就是如此,聞元沒法留情麵,沉吟了一下又接著道:
“昔年別說是您,就連我老師都認為,我霸道過甚,終將傷到自己,我甚至一度反思過這些,但臨終之前,老師把我叫到床前,終於說了一句話,我走的並非霸道,而是人道。”
聞元的聲音字字如重錘砸在昆博的心上,半晌,昆博才抬頭看著他,聲音有些沙啞。
“人道?何為人道?”
“就是為了活人而死人。”
聞元的表情很是堅定,比起昆博,他又何嚐不是一生奔波呢?有人說他是陰謀家,野心家,這話倒是不假,但這世界上終究是要有這樣的人存在,一兩個人想活命,沒用,可一群人想活命就有用了嗎?
人總是現實的,在還算太平的年景裏,指望他們自己拿起刀槍,一群散兵遊勇,那便是世界大亂,最好的結局隻會是有第二個陰謀家,野心家,來完成聞元現在完成的這一切,既然如此,那不如現在由聞元來完成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