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歲歲攪動著溫熱的藥汁,心裏嗤笑一聲。
半個多月前,他還口口聲聲要讓自己生不如死,現在這樣,也不知道是想惡心誰。
“姑娘若是服個軟,後麵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她看著紅玉,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還是在兩人非親非故,身份地位如此尷尬的情況下。
紅玉攏了攏頰邊的碎發,神色自然而真摯,“從前銀羽大人救過奴婢的命,奴婢自然要多替他照拂姑娘一二。”
歲歲停止攪動,仰頭一口氣將藥灌了下去,瞬間,苦澀的藥味彌漫在口腔中,順著食道滑下刺痛的胃,苦到讓人皺眉。
她將碗遞歸給紅玉,打了個手勢:謝謝。
紅玉看不太懂,“姑娘想說什麼?”
她索性拉過紅玉的手,在她的掌心寫道:“謝謝你。”
……紅玉見她絕口不提賀修年,也不再勸了,隻是歎了口氣,
“冷宮的鎖已經解開,一日三餐會有人送來,隻是姑娘仍在禁足,不能隨意出去,奴婢就先告退了。”
歲歲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身上依然沒有半點力氣,她重新躺了下去,身上的被子又香又軟,恍惚間,讓她以為回到了從前。
那時她心疼賀修年的境遇,拚了命的往他住的冷宮塞東西,沒想到一朝風水輪流轉,被囚在冷宮的,變成了自己。
想到賀修年臨走前的那句話,她翻了個身,用力抱緊自己。
他不會放過她的。
新的苦難,就要開始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歲歲的身子好了不少,已經能夠下床走動,每天裏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那顆樹下發呆,或者為它澆澆水,除除雜草。
除了送飯的宮女,沒人來看她,有幾次門外隱約傳來爭執的聲音,不一會,也都散了。
她一直在等,等那場苦難的到來,她想,無論是什麼,她都不會怕。
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姑娘,陛下宣您去慈恩殿覲見。”紅玉麵色複雜,礙於身後跟著的其他宮女太監,沒有多說,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歲歲從黃花梨木圈椅中站起身,溫順的抬腳離開。
慈恩殿裏多了很多侍衛,嚴密的站在各個角落,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從門外走進來的一行人。
紅玉將歲歲送到主殿,停下了步子,“姑娘進去吧,陛下等著的。”
她點點頭,在紅玉的注視下,推開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除了她的腳步聲,便隻剩牆角的記時滴漏,她看著上麵的刻度,現在已是午時,賀修年應該才下朝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