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夏小海慢慢醒轉了過來。
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隻覺得全身上下宛如摔下懸崖一般疼痛。
他伸手將放在身邊的仙笏,重新戴在脖子上,掙紮著想要爬起身。
何教授正在借著蓄電器上的照明裝置,拆卸著等離子聚靈機的部件。
元虛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不住的晃著手中的靈氣瓶,一臉的滿足。
至於範常真,他比夏小海醒來的稍早一些,剛剛經曆了黜仙的他,正在檢查著自己的手腳和身體。
元虛子看見掙紮著爬起身的夏小海,問道:“醒了?感覺如何?”
夏小海動了動手腳,疼痛之餘,卻明顯感受到身體有著巨大的變化。
他的視力變得更加的清晰,聽覺變得更加的靈敏,就連皮膚都能感受到微風吹過的細微壓強。
夏小海試著運行真氣,體內原本的涓涓細流,現如今成了磅礴大潮,這真氣的變化,讓他吃了一驚。
元虛子看著夏小海張嘴想要說話,連忙伸出手指了指左右。
夏小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明白了元虛子的意思。
這裏還有旁人,說話不方便。
範常真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體,最後發出一聲長歎。
夏小海看向他問道:“怎麼?可是有什麼問題?”
範常真:“黜仙之後,我這一身的修為,隻能勉強算入築基了。”
夏小海麵有戚戚,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範常真用力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臉,振作精神道:“但好處就是,我再也不用像過街老鼠一般擔驚受怕了!”
“從天庭逃出來的這些年裏,我從來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半年,晚上入睡也不敢深眠,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如同驚弓之鳥。”
“但是今天,我可以買上酒菜,回家大醉一場,睡到明天日上三竿,也不用擔心有人來抓我了。”
範常真看向夏小海,說道:“我剛剛聽那道人提起,你可是名喚……夏小海?”
後者點頭。
範常真:“你,與我聽過的那些黜仙使不一樣。”
夏小海聳聳肩:“我隻是在完成差事罷了。”
範常真搖頭道:“眾生皆言,仙家無欲無色,一心求道。”
“然而,這無欲無色不僅丟了欲念,卻將那同理之心也拋之腦後。”
“尋求此道之人,真的有資格稱之為仙嗎?”
範常真微微歎氣:“我想不通。”
夏小海想了想:“我也不清楚何謂道……”
“但在我看來,這道既然是大道,那麼他肯定是所有人的道,不可能僅僅隻是少部分人的道。”
“既然他是所有人的道,那麼理應任何人都可去實現道,無關乎種族、無關乎身份……”
“既然任何人都可以實現道,那麼殊途同歸,我們就不應該抱持著非黑即白的觀念,而是要給他人和自己都留下幾分餘地。”
“不能因為自己選擇的道,占了那天地,就把別人要走的道,給掐斷抹消。”
範常真聽見這話,一瞬間呆在了原地。
過了許久,他看著夏小海大笑道:“說的好!”
“倘若能早些遇見你這位黜仙使,那麼我也不用躲藏這些個年歲了。”
範常真慢慢止住笑容,朝著夏小海做了一個揖禮:“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