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灼灼,風一吹,繾綣三兩花瓣落入院中。
塌上的錦鳶迷迷轉醒,撥了撥額間的桃花瓣,恍然想起自己是曆劫歸位。
喚醒她的是院外的樂聲,準確地說,是喜樂。
錦鳶有些好奇,曆劫前,她從未聽說雲夢澤近來有何喜訊。
行至院外,她才知這樂聲離自己並不遠,就在百步開外的疊雪院。
為首的男子身著華衣,溫潤如玉,伸出手,緩緩牽出鳳冠霞帔的新人。
錦鳶定睛再看了看,身子猛然一顫。
那是,夜離?
雲夢澤最尊貴的神官長,亦是千百年間,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曾說,她是他的唯一。她深信不疑。
精進修為,斬妖曆劫,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在他身側。
“夜離!為何?”她紅著眼眶,忍不住跑上前,“你說的,難道都是假的嗎?”
兩三仙侍上前攔住了他,神色鄙夷。
“殿下這是做什麼?當著眾仙的麵,還請自重。”
“這可是長老們定下的婚事,殿下這般鬧下去,怕是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三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看著呢,殿下難道想讓雲夢澤,成為四海八荒的笑柄嗎?”
“是啊,殿下再是任性撒潑,也好歹看看場合!”
錦鳶聽不進這些話,猛地推開他們,隻想要上前問個明白。
見她不為所動,領頭的仙侍冷道:“殿下,得罪了。”
話畢,錦鳶的身上傳來陣陣劇痛,她咬著牙,依舊不願停下。
而下一瞬,她的腳下什麼絆到,一個踉蹌跌入人群,卻落在他的懷裏。
她顫抖著問他:“夜離,這隻是玩笑對不對?你告訴我,雲夢澤根本沒有什麼婚事!你明明說過,你……”
他看著她良久不語,一襲紅衣走到他身旁,扶了扶他的手。喵喵尒説
夜離緩緩開口:“是真的,殿下。”
那幾個字仿佛洪水猛獸,一下子將她淹沒,覆於塵土。
“阿鳶,你不念姐妹情分,也要顧全夜離的顏麵。”
錦鳶抬了抬眼,原來夜離要娶的人,是她的姐姐。
與不受待見的她不同,姐姐玉鶴是長老們一致推舉的繼任女君。
她們一個天,一個地。她心中了然。
“是啊,才子自當配佳人,你說對吧,神官長?”錦鳶看了看夜離,轉身走開。
“既如此,我成全你們。”
……
晚風陣陣,吹得錦鳶有些頭疼。
本來她的酒量尚可,不知緣何,今日未喝多少,卻生出些醉意。
一個不慎,身旁的酒壇順著屋簷滑落、碎裂,酒意四散。
“都說翠微院冷清,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啊……”
錦鳶循聲望去,果然,是她姐姐。
近身的仙侍接著奚落道:“可不是嘛,看錦鳶殿下這火氣,怕是院子都裝不下吧?”
錦鳶哼笑,用手拖著下頜:“姐姐大晚上不在洞房,還有興致來我這翠微院。讓我猜猜,是不是遲遲等不到神官長,害怕我把他拐跑了啊。”
聞言,另一旁仙侍怒道:“放肆!玉鶴殿下可是未來女君,你這是什麼態度?!”
“態度?那我也跟姐姐好好說說我的態度。”錦鳶飛身落地,頓了頓道,“我沒有姐姐那麼多心思,也不屑要別人的東西,更何況,還是丟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