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師者,對徒弟說話的可信度,難道不是更高一些?
荊天命麵色淡然,眸中卻表露出一些不易覺察的痛色,說道:“在特定的情況,我說的不一定管用。”
畢竟,他是拋棄過她好幾回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
在皇甫念這裏,認定他拋棄了她!
因此,哪怕這輩子她不記得前塵了,可這種事依然像是一粒種子埋在她的潛意識裏。
一旦觸發,種子生根發芽,將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荊天命不敢去賭!
慕將離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但見荊天命這麼說,點了點頭:“我留下。明日再走。”
荊天命這才放心,行了個道門禮儀:“有勞大國舅。”
說完轉身離去。
慕將離也不用問:我妹妹怎麼樣了?
因為,如果柳拭眉有個什麼,荊天命不可能如此淡定。
他走出殿門,抬頭仰望夜空。
突然想到,自己還沒跟金爽說今晚不回去呢。
皇宮。
金爽一整天都沒有見過慕將離,雖然吃著他命人準備的藥膳、吃著他親手做的藥糖,心裏還是難免有些不太自在。
“姑娘,該就寢了。”紅珠照顧她吃了一頓宵夜,提醒了一句:“已經亥時過去,不早了。”
金爽看她一眼,沒說話。
完全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
紅珠突然明白過來,道:“姑娘莫不是,還想等大國舅回來呢?”
這幾日,共同有過一個孩子、卻沒有名分的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紅珠已經很習慣了。
但她沒想到,這才幾天?
慕將離不就一天沒回來,金爽就想念上了?
“他不回來,肯定是有事,我想他幹嘛?”金爽撇嘴,道:“我就是有點生氣,他有事難道不該派人跟我說一聲嗎?”
不知道她會擔心?
當然——
反過來想,好像也苛責不了他!
因為,過去那麼多年,他們一直如此。
彼此從來不管對方的行蹤,態度基本保持一致:你要來你就來,你要走你就走。
誰能知道,在不知不覺中,心態已經發生了改變!
“要不,我去問問?”紅珠試探性地道。
金爽想了想,道:“讓其他人去。”
紅珠並不是宮女,隻是慕將離帶進宮來照顧她的。
所以,宮裏跑腿的事,還是讓小太監或者小宮女去比較合適。
紅珠應了。
沒多久,小太監來報:“陛下回來了,正在藥神殿給粟老看診呢!”喵喵尒説
不明真相的小太監,當然是當做看診。
但金爽卻知道內情!
她哪兒還有睡覺的心思,立即道:“紅珠,我要換衣服去藥神殿!”
“可你月子還沒做夠。”紅珠下意識這麼說。
金爽無語地道:“那是我師兄強行要我做的,這都快一個月了,不就是小產嗎?怎麼沒做夠?”
紅珠:“……”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藥神殿。
深更半夜,卻燈火通明。
金爽趕到的時候,柳拭眉剛剛打開了針囊。
粟威閉著眼睛躺在病榻上,舒君和連翹站在一旁,從旁協助。
皇甫令堯則是在遠一點的地方看著,目光緊緊盯著柳拭眉的臉。
“師父……”催促的人,還是舒君。
有事弟子服其勞,不是一句瞎話。
最積極想讓柳拭眉把針術撿起來的人,就是舒君了!
柳拭眉看著攤開的針囊,經過消毒的九九八十一根銀針。
既熟悉,又陌生。
她嘴裏默念:“先上護心大陣。”
習慣性的動作,很快就選好了九根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