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綠萼,我當真好了!你瞧瞧!”
宋珂著一身大紅色雲形千水裙,襯得腰如約素,肩若削成。
她盈盈立在綠萼眼前,展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偏旋轉時,若朝霞皎皎,又若紅蕖灼灼。
綠萼上下打量,見到她精神奕奕,卻還是搖搖頭,“娘子,還是不妥。這才半月的工夫?太醫署徐大人都囑托了要好生休養。除夕那日吃了席回來後,傷口都有些裂開了。”
“綠萼——”
宋珂嗔道:“春節這幾日宮中真是熱鬧,我想出去轉轉去。”
綠萼仍舊板著一張小臉,搖頭:
“娘子,不可。非要出門那奴婢就先去稟告太後娘娘。”
“別啊!別攪擾姑母!”
宋珂急地搓手頓足,直歎氣,“我成日憋在殿中,你若不叫我去外頭瞧瞧,我哪裏還能‘好生休養’?”
瞧見自家娘子扒耳搔腮的那副模樣,綠萼終於沒忍住怯怯笑出聲來,“好吧,隻是得多穿些,省得受了風寒,咱逛一圈就回來。”
宋珂舔著臉笑,應聲:
“自然,自然。”
從年初一到初三,宮中賀歲迎祥,日日鳴鞭炮,萬壽燈掛滿宮中,每晚宋珂從窗邊遙遙望去,火樹銀花,張燈結彩。
宮廷深深,朱牆黃瓦是鮮血與權利的彙聚,活在深宮之中,時時刻刻都如有一柄利刃懸在心頭。
然而春節是這個民族最盛大、最華彩的篇章,在這樣的日子裏,無論遭遇何樣的陰謀算計、唾沫白眼,人們心頭總會平添一份歡愉。
綠萼取來白絨披風給宋珂裹上,紅裙的香豔立刻被靈動取代。
宋珂興致頗高,咧著嘴笑,眼睛如一道彎月,語氣中既驚又喜:“聽聞太液池中,整池子的水全都凍上了,可是真的嗎?”
綠萼一邊為她理妝發,一邊含笑點頭應答:
“娘子,可不是真的!奴婢本也不信,可昨日去太醫署取藥時,奴婢特意繞到太液池瞧了一眼,那冰凍得足有十尺厚呐!”
宋珂主仆二人打小便生活在南方,在南嶺即便到了三九天,也絕沒有上京這樣的幹冷,正因為從未見過,是以她二人都格外新奇。
“昨日,奴婢還瞧見幾個內侍在冰麵上插彩旗子,聽說是每年這時候,太液池的冰一結得厚實,宮中就會舉辦冰嬉。”
“冰嬉?”
“那少府的內侍同奴婢說,冰嬉便是在冰麵上競技跑冰、打冰球,各宮貴人都會在瀛台上遠觀,皇上和宮中各位娘娘還會給些彩頭,也算得是宮中每年一度的盛況。”
綠萼探身問:“娘子也去瞧瞧?”
宋珂也笑得開懷,拍拍綠萼的小腦袋:“好!這才乖嘛!”
綠萼羞澀一笑。
除了偏殿路過長壽宮小廚房時,便聽見院內榕樹下,兩位劈柴的內侍正在議論。
“噯,珍太貴妃的外甥女入宮了,你可聽說了?”
“前日鳴鸞殿前多大的陣仗?嘿咻——”
他抬斧劈柴,發出一聲吆喝,接著道:
“四五輛氣派的馬車,十幾個黃樟木箱子,裝得滿滿的金銀器具、侯服玉食,吃穿用度一應具有。哦呦,這右相府的女兒可真是堆金積玉養大的天之嬌女呦!”
“害,就是脾氣差了些。”
“哎呦!老弟啊!瞧你你這張嘴!可別亂說被人聽去了,可得小心你的屁股!”㊣ωWW.メ伍2⓪メS.С○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