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案。
包含了所有能流傳久遠的元素。
其主犯名聲之廣,其破案過程之玄奇,有朝廷鬥爭,亦有江湖鬥技,從幾個角度改編能寫成幾卷話本。
李平安已經能想到,將來在電影院看賊王傳奇電影。
到時候可以指著演員說道,四大賊王不是這般模樣,使的功夫也不對。
旁的觀眾心生不滿,你個老頭子亂說什麼,這電影可是綜合了十幾本正史野史,得了許多專家認可。
李平安到時候或許會反駁道:“那也架不住咱親眼見過!”
果然不出所料。
王大人昨兒斬首,第二天就出了話本,可以說貪了一輩子名聲,終究是青史留名了!
狀元樓反應速度更快,王大人案發當日,就下架焚毀了《周禮考證》。
本就是專業性強,讀者數量少的書,存世的本數更少了。
再過百八十年,李平安手中的就成了孤本。
“好生保管,將來能價值千金!”
李平安興許是見多了貪官汙吏,能平靜的將犯人的著作與品德分開,譬如董、蔡之流也讓文人捧成了大師名家。
九月九日。
重陽。
諸事皆宜。
同福酒鋪門口劈裏啪啦鞭炮聲響,炸碎的紙屑染了個滿地紅。
今天是聶誌與老板娘結婚的日子,酒鋪張燈結彩,到處貼著喜字,新郎官在門口迎接賓客。
李平安送上二兩銀子禮金,拱手道:“恭喜聶兄弟。”
聶誌滿臉歡喜:“多謝李爺,您可是咱的媒人,快請上座!”
李平安跟著夥計,來到主賓席,左右坐的都是聶誌的村中長輩。
“小誌出息了,這麼大的酒鋪,一天得賺多少銀子?可惜了他爹娘,死的早,沒能享上福氣。”
旁的老者笑著說道。
“二爺,您現在是聶家族長,小誌可得孝敬您。這酒鋪後院還有屋,不如就搬過來,還能幫著灑掃。”
二爺搖頭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這酒鋪是人家女方陪嫁。”
“既然嫁過來了,小誌還能做不得主?”
又有人說道:“連陛下都得孝敬長輩,二爺就是小誌長輩,他還能敢不孝順?”
不孝!
李平安眉頭微皺,這名頭太重了。
國朝以孝治天下,任誰背上不孝的名聲,輕則刺字流放,重則斬首示眾。
二爺露出心動神色,村裏種地辛苦,哪裏比得上城裏享福,不過想到聶誌是兵馬司隊正,再瞅了眼旁邊一桌子衙門官吏,嗬斥道。
“大喜的日子,說話注意些!”
隨即換了個話題,酒桌上又恢複了熱鬧,不過言語間少不得羨慕。
李平安聽他們說話,大抵了解了聶誌的出身。
京城東邊聶家村的窮小子,遇上災荒年爹娘餓死,孤身一人來京城混飯吃,從兵丁升到隊正,如今又在娶媳婦安了家。
有點小錢,有點小權,稱得上光宗耀祖了!
李平安對二爺等人並無反感,他們想來城裏生活,是出於求生的本能。
京城路有凍死骨,會有人感歎悲慘,放在鄉村則隻是尋常事。遇上饑荒年景,哪會講什麼同宗同姓,會變成赤裸裸的弱肉強食的叢林。
諸如聶誌選擇秋天結婚,也不是為了良辰吉日,更不是秋天農閑,而是考慮孩子出生在夏末秋初,成活的概率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