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朱三兒吃了癟，張翠榮本想伸出去的手也默默縮了回來。
隻是這並不代表她已經放棄了，她琢磨著怎麼找一塊肉吃，思來想去，主意打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白仁。”張翠榮輕聲喚道。
“娘，怎麼了？”
白仁轉過頭來問道。
盡管之前在村子裏有著那麼多不愉快的經曆，但白仁並未放在心上。
他到底是個孝順善良的孩子，對他來說，眼前的女人就算有天大的不是，也是他的母親，所以沒道理記恨她。
張翠榮盯著白仁碗裏的肉，咽了咽口水，可憐巴巴地說道，“白仁，能把你的肉給娘吃嗎？剛剛你四嬸故意沒給我分肉，我也不敢要，你碗裏的給娘吃一口吧。”
白仁有些猶豫，“這……”
並不是他舍不得給，平日裏有稀罕食物時，白仁總是留著孝敬爹娘，隻不過張翠榮每次都照單全收，白老大則會假裝自己不愛吃，讓白仁吃了。
這次白仁本來也想這麼做的，可是在杜春分給他肉以後，白老太太扯了扯白仁的袖子，低聲說了一句，“這肉你留著自己吃，別給任何人。”
顯然白老太太是猜到白仁要做什麼，於是提前“警告”了。
所以現在，白仁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給，肯定要觸怒奶奶，說不定奶奶還要遷怒母親，讓母親又挨罰。
可若是不給，自己的娘親都開口要了，怎麼能無動於衷……
張翠榮眼看兒子沒動作，心裏著急，想到了是白老太太叮囑過，嘴裏無聲地罵著：老不死的東西，跟防賊一樣！
麵兒上卻是可憐得很，一張臉上寫滿了委屈，“白仁，我可是你娘啊，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一口吃的都沒有嗎？”
“娘，不是我不想給，我怕奶奶看見了說您。”
白仁的話語裏帶著幾份歉意。
張翠榮搖搖頭，“你擋著點兒，把肉分給我，你奶奶不會看見的。白仁，娘可是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當時吃了那麼多苦，娘都沒抱怨過什麼，現在娘就是想要你一點肉吃，你總不能舍不得給吧？”
眼看張翠榮實在可憐，白仁也於心不忍，於是悄悄挪動著，擋在了張翠榮身旁。
“娘，您拿手擋著點兒。”
白仁低聲說著，用勺子將碗裏的肉舀起來，準備倒進張翠榮碗裏。
張翠榮樂得連連點頭，故意伸出另一隻手來假裝撓癢癢，擋著對麵白老太太的視線。
然而白仁剛剛把肉盛出來，白老太太針尖一樣的目光就落了過來。
“白仁，你不好好吃飯幹什麼呢？”
白老太太漫不經心地說著，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但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嚴。
白仁嚇了一跳，手一抖，肉掉回了他的碗裏。
張翠榮也嚇著了，訕訕收回手，一臉的不自在。
“白仁，奶奶問你話怎麼不答應？”
白老大說道。
他沒注意到母子倆的小動作，以為白老太太隻是看著白仁不老實，隨口問問。
白仁額頭上一下子冒出了汗，他抬手擦擦額頭，顯得有些窘迫，“啊，我……沒事兒，就是剛才我娘說……”
“說什麼？”
白老太太看似風清雲淡地說著，落在張翠榮身上的眼神卻像是帶著刺兒一樣，張翠榮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白仁支吾幾句，說道，“她說碗裏好像有個蟲子，讓我幫忙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