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耀心底一動，快步走過去，挨著床坐下來，溫聲道，“醒了？”
“爸爸什麼時候來的？”小朋友張了張口，聲音有點兒啞，但是稚嫩的又很惹人憐愛。
“也就剛來不久。”司耀笑了笑，溫和的說。
“我們要回家了嗎？”想了下，他問。
司耀搖頭，“不，不回家。爸爸留在這裏，陪你。”
“……”
孩子沒再說話，抿著唇看著很安靜，可到底是孩子，眼睛裏的心事藏不住。
這麼小小的年紀，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司耀很是心疼，抬手幫他將被子塞了塞，又問，“怎麼了呢？”
“爺爺病了。”扁了扁嘴，有點兒要哭的意思。
別看平時這小家夥跟老爺子總是鬥來鬥去，時不時惹得老爺子會跳腳吹胡子，可其實這一老一小的感情極好，老爺子對他格外的疼寵，而小家夥的心裏，也是真的當親爺爺一樣的。
司耀很有些感慨，輕聲應道，“是的。”
“爺爺會死嗎？”他又問，已經帶了點哭腔了。
看來這句話，是憋在心裏很久了，隻是年紀太小，害怕提起，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司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認真的想了下，才問他，“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這麼小，真的懂生死的意義嗎？
“死了就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永遠都看不到了。我在電視裏看到過。”他隻能用自己會的詞彙，盡力的去表達出來。
其實對死的意義，了解的並不是很多，但從孩子的觀念裏，就是永遠都看不到了。
永遠這兩個字，就足以摧垮他們的內心。
說到這裏，他的眼淚已經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大顆的掉落下來，順著臉頰往下滑。
司耀看得一陣心疼，抬手用拇指抹掉他的眼淚，認真的說，“每個人都會死，隻不過有的早有的晚。爺爺雖然也會死，但是，不會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父親的話對他來說有點深奧，一時間忘記了哭泣，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許是幾十年之後，但一定不會是現在，我們會給爺爺治病，爺爺自己也會治病，他會好起來的！”司耀解釋道。
沒有必要去誆騙他說什麼不會死，但該有的安慰也應該做到。
他其實不太會安慰人，更不要說安慰孩子了，他的個性向來是有話直說，不會因為事實太殘酷而刻意去規避。
但麵對孩子那天真無邪的眼神，直接告訴他每個人都會死，未免太殘忍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迂回的說辭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的糾結和迂回，成功把自己的兒子繞暈了。
小家夥忘記了悲傷難過，小小的腦袋瓜在拚命消化理解，爸爸說的意思，爺爺到底是會死還是不會死？
好像是，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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