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寶貝女兒就要下逐客令,蘇丞相突然福至心靈,迫出急智:“染染,這實在不能怪為父呀,你看你,小時候沒留在為父身邊,為父甚感愧疚,好不容易你回來了,卻被皇上指婚,畢竟伴君如伴虎是不。”
簡而言之,就是非嫁不可。
蘇染淡淡道:“女兒不會讓爹爹為難的。”
不知怎的,蘇陌安忽然想起蘇染的娘親,
那個傾城女子笑著對他說:“陌安,你要什麼我都會幫你.....”
無法忘懷那燦爛的花火在她瞳孔中悄然盛放的絢爛。
絕美而脆弱。
那時的女子,一天天為著自己勞心勞力的持家,無私無悔。
那時的女子,定是滿心歡喜的吧?
想著想著,心中就泛起情不自禁的懊悔。
收斂了平日裏的戲虐強調,蘇陌安的話讓人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真誠:“為父覺得染染是世上獨一僅有的。”
“若染染不想去,為父亦會不惜一切幫你。”
蘇染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隻抬手飲茶,一飲而盡。
這一席話竟談至深夜。
蘇陌安走時,蘇染是親自送他至院門口的。
呤香探頭探腦躲在門後偷看。
蘇陌安轉身回望。
那抹孤單的清淺身影停佇在鴉青的夜色中,一道柔柔的月光打在她雪白的衣衫上。
恰似亂世中永恒的寧靜。
此情此景,令蘇陌安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蕭若離定會對你傾心相待。”
白衣少女一愣。輕勾起一抹在白駒過隙的光陰中,燦若流星的似笑非笑:“如今朝堂黨派分明,爹爹與三王聯姻,怕是眾矢之的。”
蘇染輕掩房門:“爹爹聽女兒一言,若來日女兒在王府過的不甚如意,也請爹爹不要插手,繼續做你的丞相即可。”
被拒之門外的蘇陌安摸了摸挺拔的鼻梁:“如果為父一定要幫三王,染染意下如何?”
白衣少女眸色深深地凝視著他。她的神色如白蓮般孤傲清絕,眼中寒意破碎如冰。
她傲然答道:“此乃大爭之世。”
大....爭....之....世....
蘇丞相細細咀嚼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若有所思。
所思為何?
白衣少女關上門,頭也不回旋身朝裏屋走去。
蘇染的話,自有深意蘊含其中。
“小姐,奴婢伺候你更衣!”
“呤香你又不乖了.....”嗔怪的看了眼某丫頭:“偷聽主子講話。”
“小姐,老爺說的人是誰呀?”小丫鬟胖乎乎的小手解這女子的衣帶。
“你白日見過的那人。”
呤香直覺道:“是那個紅衣男子?”
蘇染驚訝:“為什麼這麼說?”
“呤香從來沒見過小姐對那個男子那麼好過,就算是容公子來,小姐也是不冷不熱的。”
“小姐。”丫鬟純淨無暇的眼睛直視蘇染:“你是不是喜歡他呀?”
白衣少女失神地望著婢女。
小丫鬟見她沉默,急忙道:“小姐~~不要喜歡他麼!聽說他是花花公子,留戀花叢,將來肯定不會待小姐好的。”
蘇染淡淡一笑,緩步走向床榻,側身躺下:“呤香你多慮了。”
“小姐.....”呤香乖巧地替她拉好被子,“容公子就很好啊,小姐為什麼不接受他,奴婢都看的出來他是喜歡小姐的。”
蘇染唇角的笑容瞬間凝固,
但她立即換上溫雅的微笑:“雲鶴,對我隻是兄妹之情罷了!”
“小姐你是自欺欺人。”頭頂傳來悶聲悶氣的嗓音:“小姐明明是知曉的,隻是一直不肯麵對.....”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事實上,唯有當事人不肯接受本就存在事。
在死一樣的寂靜中,白衣少女長久而安靜地臥於榻上,直到小丫鬟快睡著的時候,才用一種安寧得近乎自語的聲音,道:“雲鶴隻是一時迷惑,他日定會找到心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