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
太後這一聲可兒叫的很是自然，叫的也無比親近，甚至夾雜著一種親近與寵溺。
秦可卿有些失神，可兒這個稱呼，長這麼大以來，這是第三個人這麼叫她。
一個是父親。
一個是夫君。
現在，又多了一個太後。
父親那裏她感受的是威嚴與寬容，夫君這裏她感受的是寵溺與深情。
太後這裏，有些渾身起雞皮疙瘩。
有些難以適應，雖與太後有過一次交談，這種親昵的稱呼，還是讓秦可卿微微有些抗拒。心裏不適應，甚至滿懷敬畏，秦可卿臉上堆起笑容。
隻是這笑容有些假：“孫媳見過祖母。”
秦可卿臉上的笑容有些假，太後並不以為意。
孫媳兩個字讓她心裏刺痛，你是我孫女啊...但是那一聲祖母，太後心裏發酸，淚水情不自禁的滴落。
這兩個字，可算是聽到了。
賈蓉有些看不下去，太後啊，您這情緒控製水平明顯不及格，就這麼容易被感動？
得，賈蓉向秦可卿眨了眨眼：“可兒招待祖母，我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就算是他在家沒事，太後也要找一些理由，讓他躲開。
人家祖孫重逢，他這個孫女婿也是礙眼的。留下一些空間，讓她們多多相處吧。m.X520xs.Com
秦可卿眼睛裏有些無助，夫君不在身邊，她有些慌，卻又堅定點頭：“夫君且去，我會照顧好祖母的。”
賈蓉的離開，太後沒有看他一眼，而是勉強擠出笑容，接過宮女遞上來的手帕擦擦眼睛：“可兒有所不知，我兒子死了，我孫子、重孫都死了，已經好些年，沒有人叫我祖母，一時間感觸太深，想起往事...”
太後唯一親子懷德太子自殺，懷德太子一家子，幾乎全被殺...
名義上她是有不少孫子重孫，也要叫她皇祖母。
然而事實上，她與這些孫子、重孫沒有丁點血緣關係。
而她宮門緊閉，除非每年大年初二，太後幾乎不怎麼走出宮門，自然那些庶孫、孫女們也就見不到。
而她，也不想見。
皇家往事，秦可卿是不知道的。
但是太後說的話，秦可卿心裏有些憐憫。
貴為太後又如何，還不是孤苦之身？
怪不得當初宮中，太後如此憐惜她。太後憐惜她出嫁之前的苦楚，或許就是因為自身的孤苦，才會感觸頗深，對她親近吧。
秦可卿心中，對太後的敬畏少了三分，多了三分親近。
“可兒不要見怪。”
秦可卿的親近，太後感受得到，臉上有些欣喜，慢慢收拾情緒：“人老了，感觸就多了。有些時候，情難自禁。可兒之前在做什麼？”
“我在練字呢。”
秦可卿微微一笑：“閑著也是閑著，府上沒有多少事操心，在這暖閣裏，練字打發時間。”
“哦？”
太後來了興趣：“我也頗愛練字，隻是總練不好，可兒教教我。”
這句話，秦可卿是不信的。
帶著太後來到桌邊，說道：“我也是胡亂寫一寫，可不敢說教祖母寫字。”
“咦？”
太後看到那首詩的時候，滿臉訝然：“窗外寒風送春生，日上三竿人方醒。冰凝不寒心中血，才是世間最真情。”
這首詩算不得極美，甚至隻是很普通。
但是其中蘊藏的深情，那種被寵之後的幸福，躍然紙上：“可兒自己的詩作？”
“祖母見笑了。”
秦可卿頗為不好意思，詩詞她並不是很擅長，隻是偶爾練字的時候，想到什麼寫什麼罷了：“隨心所做，難登大雅之堂。”
“很好，很好。”
太後忽然轉身問一旁的瑞珠：“你們大爺，對你們大奶奶，是不是很好？”
瑞珠不知道這位大爺口中的祖母是何身份，穿著普通，但是那種貴氣，是無法遮掩的。瑞珠不敢怠慢，連忙答道：“極好！”
太後頗有一種尋常人家，女兒出嫁之後，去看看女兒生活的普通母親。
得到想要的答案，太後笑道：“賈...蓉哥兒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