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不見,可兒清減不少。”
太後眸子裏都是心疼,臉上多了幾分冷意,掃視四周一眼:“這些奴才們,怎麼伺候主子的?”
院中,不少仆人茫然四顧。
這老太太是誰?
沒見過啊。
見過的則是低下頭,眸子裏頗為不忿。
左右就是寧國府遠親,來這裏耀武揚威起來了,在這裏顯擺身份?
在這裏嗬斥我們?
當真以為自己是主子?
這些寧國公府的仆人,雖然換了一批,然而富貴不可久,久必身染傲嬌病。寧國公府本身就是頂級勳貴,寧國公府大爺,又是縣公爵位。
自然而然的,一些遠親旁支,總是上門套近乎,來走動。麵對府上的仆從,這些遠親與旁支,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
時間一長,這些仆從,自然就會養成高高在上姿態。
秦可卿處理府上事務,也不能麵麵俱到。
寶珠瑞珠倒是清楚自家大奶奶清減是怎麼回事,這位老太太身份神秘,大爺也是客客氣氣的,而且對大奶奶那是發自骨子裏的偏愛,她們都是看得出來的。
瑞珠趕緊說道:“老太太,自從大爺將兵,再到出征,已經半年沒有歸家,大奶奶憂思過甚,飯食減少,這才有了清減。老太太快勸勸吧。”
太後心疼不已:“這可難為我的可兒了,這都是蓉哥兒的過錯。”
“這也怨不得夫君。”
對於這個疼愛自己的“祖母”的偏心,秦可卿總是感覺不自在:“君所命,臣子莫能不從。何況夫君出征,本就是舍小家而保大家。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縱使我多思念兩年,若可讓天下太平,也是值得的。”
太後腳步一頓,眸子裏滿是黯然。
這句話太熟悉了。
不愧是懷德的骨肉,骨子裏就有一種舍己為人,為天下的氣概。
她記得當年,懷德太子自刎之前,曾眸子閃亮,不見絲毫頹廢,不見半點悲哀,朗聲說道:“大丈夫生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縱使道路艱難,我縱使身死,也是值得。”
那年,太上皇終究錯走一步,坐等太子入宮而禪位。
那年,太子終究錯走一步,聽信讒言,入宮之時而心生悔意,父子相逼,而子起兵討父,本就不孝,縱使坐上皇位,也已經成為奸佞棋子,被史書所錄,罵名銘傳。
於是止步太極殿外,拔劍自刎...
“祖母?”
秦可卿走了幾步,不見太後動靜,一轉身看到太後淚眼婆娑,目光呆滯。
不知為何,心中一疼:“不用為我擔憂,我沒事的。”
太後心中一凜,猛然回神。轉身擦拭眼淚,再次轉身,臉上有些慍怒:“哼,都怪皇家,為何偏偏要我可兒的丈夫出征?”
秦可卿心中一震,要不是太後身份在這兒,單單這一句話,就能把她嚇死!
這是質疑皇家?
饒是如此,秦可卿依舊表現出惶恐:“祖母,這未必不是機會呢,或許積功累爵,夫君說不得,爵位再提升一等呢?”
半開玩笑,半是鼓勵自己,秦可卿笑岑岑的:“夫君說過,機遇伴隨著危險,越大的機遇,危險越大。所以,甘願冒險的人,敢於拚搏的人,才能的富貴,才能封妻蔭子。”
太後一定是皇家試探夫君的人,這時候試探一下夫君有沒有反意?
皇家終究是忌憚了,我必須要小心謹慎,不可讓皇家抓住把柄,讓夫君陷於險境。
或者,是來安撫賈縣公內眷,顯示聖眷正隆?
於是,秦可卿更加小心翼翼。
你要試探,我何懼之有?
我為我的丈夫表忠心!
太後則是更加心疼,自家孫女處處維護自己的丈夫,一顆心都拴在丈夫身上。
但是轉念一想,人家小夫妻的,不互相幫襯著,維護著,總不能為了討好她,而隻說自己樂意聽的?
再看看自家孫女小心翼翼,太後欣慰的同時,也很心疼。
孫女兒如此緊張她的丈夫,賈蓉也一定是寵惜孫女兒的。心有所感,方有所應。若不受寵,豈會有對丈夫如此強烈思念?
剛才,她還是嚇到了孫女兒。太後有些自責,趕緊轉移話題:“嗬嗬,是是是,是祖母心眼小,蓉哥兒是大英豪,是大丈夫。”
秦可卿本能反應:“就是呢...”
隨後就是尷尬。
秦可卿睜大美眸,自己還是大意了,太後是探子啊,要從我這裏探話的。又落入圈套了,但是我的夫君就是大英豪,大丈夫!
太後也尷尬了,我就是敷衍兩句,咱家孫女還真如此認為?
好吧,賈蓉的確了不得,是個好男兒。
咱家孫女說是,那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