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表達質疑,於是更多的人反應過來,整個大堂又一次變得嘈雜。
“看他那假惺惺的樣子,大家別忘了他是個連狗都不放過的卑鄙小人!”
“對,你們看那小狗,鼻子都破了,服務員快查監控吧,讓大家看看他是用怎樣殘忍的手段對付小動物的!”
然而就在喧嘩聲再起之時,一聲清脆的“撲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隻見王勤雙膝一軟,猛然跪倒在地,垂著腦袋,伸出雙手不停抓撓自己的頭發,整個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肩膀顫抖著,嘶聲哭泣。
“嗚嗚嗚啊……”
這位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哭得像是一個孩子。
所有人都傻眼了,這王勤雖然算不上平廣縣本地多顯赫的大人物,但也算是聲名遠揚了,居然就這樣不顧麵子跪在了地上?
而且不管怎麼說,好歹是個大男人,像個小女孩一樣哭哭啼啼,豈不是連尊嚴都不要了?
“老王你幹啥呢你?”
袁局長皺著眉頭問。
周圍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難道是這叫花子的一番話,把他給說哭了?
王勤並沒有回答,也沒有理會別人的目光。
痛苦的哭聲依舊在繼續,誰又能懂他心裏的想法?
其實,他和秦泗又何嚐不是一樣?
沒人知道有多少個名字,永遠地刻在了他的心裏,更沒人知道,他為此有多少個黑夜難以入眠。
隻有他自己知道。
當年他背著殘破的行囊,離開那片沙漠回到家鄉時,便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孤獨和恍惚,他無法對任何人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也沒人向他問起,沒人在乎他的過去,更不會有人體會他的痛苦。
家人早已不在,於是他習慣了這種孤獨,一直持續到今天。
他不再奢望別人能夠懂得。
可就在今天,眼前這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這個人人喊打、唾棄鄙夷的乞丐,把他的心裏話,全都哭著吼著喊了一遍。
於是就在這一瞬間,他藏在心裏的所有痛苦,所有委屈,悉數宣泄出來。
原來除了他以外,還有人記得,那片沙漠的故事啊!
原來,那些埋葬在塵煙裏的英魂,到了如今,也依舊沒有散去啊!
真好,還有人記得……
可饒是如此,他心裏的悲痛也依舊沒有減少一分。
曾經在遙遠的西北,他親眼所見的那一幕幕末日景象,還有一個個在他眼前永遠消逝的人,正在瘋狂攻擊著他!
那份悲痛,正在不斷加劇,他仿佛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
“老王,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救護車?”
看著王屹落魄的樣子,袁局長有些擔憂地問道。
王勤依舊沒有反應,兀自低頭痛哭。
可就在這時,一雙粗糙的滿是老繭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麵前。
他突然一愣,哭聲戛然而止。
這雙手,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知為什麼,看見它時總有一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
鬼使神差地,他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那隻蒼老的手掌,然後被一把拉了起來。
“咚……”
一聲巨響在他的心裏驟然綻放,握住這雙手的瞬間,他已然知曉,這手的主人是誰!
是他!
居然是他!
沒錯,十幾年前,在西北的那片沙漠裏,在核熔毀災區,在那轟隆爆炸的機械殘骸裏,就是這隻手,從燒焦的防護服裏探出來,將他從滾滾翻湧的烈焰中一把拉了出來!
是他!
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王勤猛然挺直了腰杆,朝著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的乞丐,抬手敬禮!
“華夏西北大漠可控核聚變研究中心,特別行動隊第四小組,姓名:王勤,代號:山溪!”
豪氣衝天的聲音從他蒼老的身體中迸發而出,聽聞之人更是疑惑不已。
而就在那一個個疑惑的目光中,那個人人厭棄的乞丐,同樣挺直了腰杆,敬禮。
“華夏西北大漠可控核聚變研究中心,科研組先鋒隊,猛禽小隊,姓名:秦泗,代號:……”
“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