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涉世未深,這等國家大事,十五歲的餘鬥難有灼見。
順道直走,在郡城中心的位置,果真又見到一座金光燦然的閣樓——東萊閣。
“不知樓上的拍賣會,都有些什麼稀罕玩意兒?”餘鬥在門口駐足數息,看到一樓大廳的璀璨寶光,年輕的眼眸難免迷醉。
可惜囊中羞澀,東萊閣的寶物再誘人,也與自己無關。
餘鬥稍顯艱難的挪開視線,此刻眼皮發沉、雙腿灌鉛,得盡快找間客棧休息……
正打算離去,東萊閣一樓大廳的櫃台處,卻出現了一個少女——她生著一雙桃花眼,穿著翠色裙裳,肩瘦腰纖,亭亭玉立。
烏亮的三千青絲,用一竹色發帶,束起驕傲的單馬尾。
端的俊俏無比!
——
“店家,我來退貨。”少女小聲嘟囔,把手裏的兩個戰技卷軸,哼聲丟在台麵,“都什麼嘛,我也學不了。”
中年掌櫃聽是退貨,賠笑道:“這位小姐,可有購買卷軸時,本店出具的收據憑證?”
少女愣了一瞬,旋即有些氣惱:“別人送的,哼哼……也不會送點好的!喏,這是東萊閣的東西對吧?”
“咳,這卷軸……確實是我東萊閣出品。”中年掌櫃鑒得貨品,淡淡一笑,“還請小姐找到那贈送之人,取來收據憑證,方可退貨。”
“你!”少女一聽還有這等麻煩,頓時委屈起來,話裏帶上哭腔,“你……你不幫我退?”
一時淚眼汪汪,凡是瞧上一眼,都不禁心生憐惜。
“東萊閣規矩如此——”中年掌櫃的脾氣頗好,說話之時,還微微欠身,“請小姐見諒。”
少女幾乎氣哭了,咬牙道:“那你替我再裝好,原來的袋子被我扔了——我也要拿去送人!哼,本小姐才沒那麼厚臉皮,去要什麼收據憑證!”
中年掌櫃繼續賠笑,取了個頗為精致的木盒,將兩個戰技卷軸裝了。
少女也不糾纏,拿起木盒,氣鼓鼓的走出了東萊閣大門。
一樓大廳客人繁多,遠端的夥計看到少女到了櫃台,雖聽不清言語,但見少女和掌櫃有過交談,並打包離去,便未曾放在心上。
——
誰料到……
少女氣惱的表情,在離開東萊閣的刹那,變得陽光明媚。
唇角輕揚,微笑時露出一行可愛的貝齒。
不過那般惹人喜愛的微笑,僅僅維持了一瞬,便突兀一僵。
因為麵前幾步,有個表情古怪的家夥,正死死盯著自己。
“餘……”少女俏目怔怔,下意識喚出聲來,又連忙抿住嘴唇,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見熟人。
嗯,好像也不怎麼熟。
不過,就關係上講,又確實挺“熟”的。
“你騙……”那家夥正是餘鬥,被少女的一通操作驚得瞠目結舌,幾乎一語拆穿。
少女生怕露餡,臉上一急,連忙拽住餘鬥的手臂,把他拖到小巷僻靜處——“你怎麼在這?”
兩人異口同聲。
“哈哈……”餘鬥背靠牆壁,鬆懈的笑了笑,大約是太過疲憊,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眼前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鶴山宗主之女,嚴雀。
自己的未婚妻。
“哎你……”嚴雀見他雙目之中滿是血絲,戰意波動極其微弱,擔心問聲,“你……你還好吧?”
餘鬥呼了口氣,指了指她手裏的木盒:“本來挺好的,看到你騙東西,現在有點不好。”
鶴山相見時,嚴雀清雅高冷,進退有度。
此刻重逢,卻成了演技精湛的江湖女騙子?
巨大的反差,令人難以接受。
“啊呀!”嚴雀俏臉發紅,目光躲閃,“你沒被抓到嗎?昨夜見了清瀾宗號箭,我還以為……”
餘鬥攤了攤手:“運氣好,跑掉了——我們還是聊聊卷軸的事。”
“哼,兩個玉品卷軸而已……”嚴雀似乎很不喜歡,抓緊了手中木盒,語氣冷了不少,“很重要嗎?”
“當然!”餘鬥聲音很輕,像是使不上力氣,“你是鶴山宗大小姐,根本不缺戰技,也買得起卷軸,為什麼要去騙?東萊閣得罪你了?”
嚴雀妙目一寒,不服的道:“關你什麼事!”
“……”
餘鬥不禁皺眉,死死瞪著嚴雀,似乎想對她說很多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唉……”終於,他有些泄氣的錯開視線,茫然看向地麵磚石,“當然不關我的事……我隻是覺得,那樣不好。”
說完,餘鬥支起身子,緩緩向外走去——自己和嚴雀,看來是真的不熟。
她為何在此,為何騙取卷軸,關我什麼事?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傳來嚴雀氣惱的歎聲:“啊呀,還不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