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郡城,劍光四起,喊殺聲此起彼伏。
黑衣刀客著實悍勇,在全城圍捕之中,竟能左突右擊,時而在街上疾走,時而在屋頂飛躥。
力戰八方來敵,快速逼近西門。
——
那名渾身濕透、鼻青臉腫的“清瀾弟子”,亦在追擊隊伍之中。但不知不覺間,其衣飾煥然一新,臉上傷處也悄然平複,早沒了之前的狼狽模樣。
追不到兩條街,又變回神氣完足的清瀾弟子。
不消說,此人正是餘鬥。
而黑衣刀客,則是手持墨崖的顧清風。
老李藏於暗處,一麵替顧清風引導路線,一麵暗弄法訣,牽製城中強者。
令餘鬥頗感意外的是,恰才出聲呼喝,引誘旁人出擊的莽漢,竟是雲霄別苑裏,有過一麵之緣的馮雷!
馮雷跑在前頭,還故意等了幾步,不時回頭張望。待到餘鬥裝扮完畢,才瞅了個機會,將他一把拉入街邊小巷。
“馮大哥?”餘鬥滿臉不解,“你這是……”
馮雷跑了一路,氣息微喘,粗獷的臉上滿是興奮:“奉殿下之令,助你一臂之力——那位蒙麵刀客,是你朋友?”
餘鬥點頭:“待其翻越城牆時,我會乘亂而出。”
馮雷打量一眼餘鬥裝扮,樂道:“公子好算計,不過僅憑一身皮囊,難保萬全。若想萬無一失,還需——”
說話間,他口含兩指,吹出聲尖銳的口哨。
忽有人影起落,嗖嗖之間,十餘名清瀾宗弟子冷不丁將二人團團圍住,反把餘鬥嚇了個激靈。
馮雷歪嘴一笑:“一身皮囊不夠,這有十幾身,定能助公子出城離境!公子放心,我們都是殿下死士,在公子離境前,皆聽公子調遣!”
餘鬥幾乎拔刀,見如此說,才放下心來。
當時暫別了馮雷,領著十二名“清瀾弟子”,仗劍而行,撲向打鬥之處。
——
顧清風曾在噬魂山脈獨對千軍,加上李老傳授的“臆像”之法,此刻麵對全城圍捕,倒是頗為從容。
其身法鬼魅,躥若幽魂,令得圍捕之人逡巡不定,難以琢磨。
加之滑膩非常,左右翩遊,沒過多會兒,就從糊塗客棧,直衝到郡城西牆附近。
顧清風覷得一幢幾與城牆平齊的高樓,立即手挽刀花,登時刀芒四躥,將傍近的七八名追兵擊退。
他身法輕盈,蹬蹬直躍,一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定在樓頂飛簷之上。
樓下之人密密麻麻,正欲四麵合圍。
熟料顧清風並不著急逃竄,反而仗刀獨立,桀驁哼聲:“嗬嗬,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此般肆意叫囂,端的是狂妄無比。
清瀾弟子麵含怒容,心裏卻有困惑——城裏鬧將起來,已有半刻。宗內的戰驍高手,或要堅守片區、維持封鎖,因此出現不多。
幾名戰驍,已讓顧清風遮攔不住,但想將其留下,絕非易事。
而坐鎮郡城的戰靈強者,至少有兩位!
他們為何還不出手?
殊不知,城裏打得火熱,幾名清瀾宗的戰靈強者,皆如臨大敵,不敢妄動。
號箭起時,他們都想以雷霆手段,了結此事。
然而變生肘腋,涼風嗖嗖襲來,一個陰狠的聲音,悄然入耳:“喔謔謔,小輩曆練,咱們這些老東西,最好不要插手!”
清瀾戰靈一個哆嗦,慌忙鋪展靈元之力,卻壓根找不到聲音來處,紛紛被驚出一身冷汗。
心裏不約而同,竄出來一個極其恐怖的名字——秋雲馗!
西荒鬼王,竟也在此?
如此,幾位清瀾戰靈哪裏敢動?喵喵尒説
……
高樓頂端,顧清風獨對萬眾,一時豪氣幹雲。
他心下暗笑:我流風弟子,就該把清瀾宗鬧得雞飛狗跳!合理,極為合理!
正意氣風發,找著些笑傲江湖的快意,耳郭裏響起老李的咆哮:“你在磨蹭個啥!以為自己是絕世高手嗎!快跳!”
“得嘞!”顧清風瞟眼城牆,與腳下高樓幾乎平齊,卻有三十仗遠!
他倒是學有秘法,在神氣完足的情況下,一步掠身三十仗,勉力可為。當初在花穀道,便是憑此手段,深淵移形,避開謝家關卡,趕到了餘鬥前麵。
今時不比往日,顧清風連番衝殺,不僅損耗甚巨,身上亦有幾處劍傷。加上清瀾弟子虎視眈眈,平掠城牆,怕是會被半道擊落。
“前輩,助我!”
顧清風唇邊低喃,旋即黑霧再綻,他腳下猛然用力,斜躥向上!
老李覷得時機,暗中助力,竟讓顧清風身形如電,直入夜空!
到了這關頭,老李還不忘了鬥嘴:“王八犢子,擱這兒立定跳遠?也不知道起個風!”
顧清風破空而去,比那城牆還高了數十仗,乘風飛天之感,著實清爽!
他心中得意,癲狂的笑聲,從夜空中灑下:“清瀾劍宗,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