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鬥隻是點頭,心裏暗笑——溪水不過丈寬,且是天寒地凍,起魚能有兩三指寬,便算十分好了。
——
兩人抵達水榭小院時,老頭子身畔燃著爐火,頭遮一頂大傘,頂風處還置一屏風,正在水榭垂釣。
餘鬥深知老李沒這講究,往院裏看去,果真看見房間明亮,其中似有人影。
“少爺!”老李目能夜視,老遠便張見人來,興奮的揮手招呼。
“嘿嘿,老李!”餘鬥一步登雲,掠過數丈溪麵,直落在水榭之中,“得多少了?”
老李踢了一下腳邊麻繩,繩子的一端栓在椅子上,另一端則是係著個魚簍,魚簍垂放溪中,頗有些分量。
“有幾條青斑魚,待會兒煎了,用辣椒炒一鍋?”老李說起來,便眼睛發亮。
餘鬥抿了抿嘴,已在期待美味的魚片:“家夥事我都帶著,遲點再弄。”
現在的任務,是教秋玄清釣魚!
——
所謂釣者六物:竿、線、浮、況、鉤、餌。
缺其一,則魚不可得。
除了“六物”,選擇好的釣位,也是收獲的關鍵。這一條溪流看來簡單,有的地方上魚快,有的地方卻許久無魚咬鉤。
魚有魚道,魚的遊經路徑、棲聚習慣,都得充分掌握,才能挑選一個好的釣位。
此外,不同的魚,喜歡吃不同的餌料。
看清水況,還得明白水麵之下,有哪些魚種,自己想釣哪些魚種。
若能對魚下餌,自然事半功倍。
除了這些前期準備,剩下的便是技巧經驗。釣魚佬的訣竅,便是書盡三千章,也隻得冰山一角!
餘鬥替秋玄清準備好凳子魚竿,替她掛好餌料:“這水榭石台邊,常有魚群聚集,我們就在這釣。”
“嗯嗯!”秋玄清拿過魚竿,腦海中浮現出“沙海垂釣”的畫麵,就學著餘鬥的動作,想要甩竿。
“哎別!”慌得餘鬥連忙攔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把竿頭一挑,“就這麼點地方,甩竿沒用,且容易傷人。”
“這樣輕輕用力,把魚鉤擺出去即可。以後有大江大河,再教你拋竿手法。”
眼看魚鉤墜入水下,浮標順著溪水,將魚線拉扯出一個角度。
秋玄清連把頭點:“嗯嗯,我記住了!”
餘鬥鬆開手,在離著沒兩步的位置,也坐下拋竿,嘴裏道:“初期學漁,不用太重技巧,也不必在意是否有魚上鉤,且坐份耐心。”
說來也怪,入學一月,秋玄清常覺心神不寧,每日都心弦緊繃。
此刻雪中垂釣,神寧心安,自覺輕鬆了許多。
才坐沒多久,老李那邊手腕一抖,浮標沒入水中,竿頭被拉扯出些弧度。隻見老頭子一鬆一遛,一緊一收,就那兩息功夫,便起上來一條兩指寬的青斑魚!
“謔,好厲害!”秋玄清麵前沒動靜,心裏越發憧憬。
老李咧嘴一笑,將魚兒放進魚簍:“喔謔謔,又得一條!”
秋玄清握緊魚竿,注目溪水之上,隻是水流潺潺,麵前遲遲不見動靜。
倒是後下竿的餘鬥,跟前水麵嘩啦一聲,他手法迅捷果敢,三兩下便將一條大魚拽出水麵。
“謔,軍魚?”餘鬥取了魚鉤,兩指嵌住魚鰓,手裏銀亮的軍魚啪啦啪啦掙紮不停,力量十足。
老李見狀,開懷大笑:“還得是少爺出手,今兒宵夜有著落了!”
那條軍魚足有兩三斤重,實屬難得!
“開竿就上大魚,好兆頭!”餘鬥也用麻繩綁了魚簍,裝好軍魚放入溪水,“夠烤了!”
青斑魚太小,宜煲湯、辣炒、油酥。
得是兩三斤的大魚,才上得烤架。
……
這一老一少,釣時無話,起魚時的幾句,倒是歡快怡然。
秋玄清受其感染,雖然一無所獲,卻能樂在其中。
果真應了那句話——求漁之樂,所樂非漁。
正有些沉迷,身畔的餘鬥忽的身過手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掌並魚竿!
“……”
秋玄清臉上一紅,正待問時,卻見餘鬥表情興奮,就憑左手小心提遛,嘴裏壓著聲音道:“玄清,魚咬鉤啦!”
“唔!”秋玄清眼睛一亮,半側身子,方便餘鬥動作。
朦朧月色下,兩人貼得很近,他側臉輪廓十分清晰,又是清秀,又是俊朗。
秋玄清正看得癡了——餘鬥的手腕一壓一收,嘩啦一聲,從溪水中拽出條半尺小魚!
他聲音一亮,滿是鼓舞:“接魚,取鉤!”
“嗯!”秋玄清知道魚身滑溜,先伸手抓住回蕩的魚線,順著一捋,才將魚兒捏在手裏。在餘鬥的指點下,小心掰著魚嘴,將魚鉤取下。
再將這條三指寬的七星魚,送到餘鬥放出的木桶裏。
“哇哈!”秋玄清興奮的一蹦三尺高,喜不自勝,“我釣到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