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雀苦等許久,此時看著碎玉修羅,卻陷入遲疑。
真是他的話,怎麼辦?
不是他呢?
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
尚未開口,金鬥修羅反而察覺異常:“碎玉老弟,你杵那兒幹嘛?這可不像你——哎哎,快把麵具摘了,咱也瞅瞅你長什麼樣!”
“……”
碎玉修羅嘴唇蠕動,抬起手,摸向臉上的麵具。
這一瞬,嚴雀的心跳都要停滯了。
她堅信,不論餘鬥是否六境藏身,能夠挪骨易容,自己都能一眼認出他來!
可是……
碎玉修羅將麵具取下,露出來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就連聲音,亦是從未聽過。
他完全撤開靈元壁障,讓嚴雀可以清晰分辨,自己沒有任何偽裝。
連骨齡,也任其查探。
“不……這不可能!”嚴雀瞪大眼眸,呼吸紊亂,完全不敢相信,“身形、頭發、骨齡……連耳朵、手上的傷都一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清風、南宮辭對餘鬥的了解,不比嚴雀遜色多少,此時看得分明,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
年輕男子無論從身形,還是一些體貌特征,都和餘鬥極為相似。
可是……
“你……你是誰?”嚴雀咬著牙,眼裏閃出恨意,“我不信這是巧合,我不信!”
年輕男子好不容易堅持到此刻,慌忙單膝跪地,抱拳道:“在下是碎玉修羅親衛,李克。”
李克?
李克是誰?
嚴雀腳下踉蹌,跌退一步。
她一時失神,陷入茫然……
而這時,蕭彧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悲傷,緩緩傳來:“六月初一,詭麵、碎玉二人,前往無間地獄西部,替幫派做一樁交易——怎料對方臨時變卦,欲將交易人員扣留,雙方最終大打出手……”
一直低頭靜坐的詭麵修羅,此刻終於出聲:“我和碎玉率眾突圍,怎奈對方高手太多……”
他吐字發力甚輕,卻透著滔天的仇怨:“兄弟們死傷過半,碎玉還是老樣子,搶著殿後,讓大家先走。”
“以前……他總能化險為夷,但是上次……”
詭麵修羅說著,字句開始出現頓挫,仿佛在竭力壓抑著情緒:“我把他帶出來時,人已經不行了。”
“什麼!”金鬥修羅聽聞,嗖的站起身來,眼睛瞪得銅鈴大,臉上難以置信,“詭麵你什麼意思,你說碎玉老弟他……”
詭麵修羅仿佛耗盡最後的力氣,頹然長歎,苦笑一聲:“他死了。”
——
轟。
金鬥修羅渾身呆滯,仿佛丟了魂魄,健碩的身軀靠倒在座椅上。
“哈……”他掩麵發笑,“哈哈哈哈……碎玉老弟……哈哈……嗚嗚嗚……啊!”
——
夜空裏,長嘯悲慟,聲震青穹。
……
“芒種拍賣會,對敝幫至關重要,不容有失。”一邊的金鬥修羅捂臉慟哭,蕭彧的聲音也頗顯悲愴,“各大幫會勢同水火,此行黑蓮城,凶險之極。”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碎玉修羅的死訊,所以……”
蕭彧看向李克:“才讓身形、年齡相仿的李克,仿照體貌細節,假扮碎玉修羅——這也是老朽,請求諸位等到此刻,再行查探的原因。”
一旦在黑蓮交易行鬧將起來,讓敵對幫派得知真相,元氣大傷的飛魚幫,怕是有著傾覆之危!
——
飛魚幫的飛船,朝著東部平穩飛行。
船艙陷入短暫的死寂。
直到……
“他的屍身何在?”嚴雀仿佛早已作好絕望的準備,沉默的坐回位置。麵色淒楚,卻強忍著沒有哭泣。
張口之時,語調竟然平如秋水——找了那麼久,總該有個結果。
哪怕,是一具……
一具冰冷屍體!
——
“嚴老師——”詭麵修羅取出一枚虛戒,卻並未立即給出,“我不知碎玉兄弟,是否你們尋找之人,但……他確實是條漢子,是我兄弟!”
“嗯……”
嚴雀攤開手掌,詭麵修羅會意,便將虛戒送到她手中。
……
虛戒沒有靈元印記,是無主之物。
嚴雀探視其中,隻見一方整潔的虛戒空間。裏麵擺放著一圈光芒柔和的靈元燈盞。因為虛戒特性,這些靈元燈盞並不消耗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