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之下,隻殺該殺之人……”餘鬥有自己堅守的底線。
不過……
“餘兄啊,哈哈……”柳天鳴的笑聲有些悲愴,他看著烏月霆的墓碑,想到昨夜理順的前因後果,連連搖頭,“是否該殺,多是唯心之論。你的刀,隻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煌煌天道。”
“……”
餘鬥想要辯駁,但回顧往昔,自己刀下,當真沒有一個冤魂?
“打打殺殺的,我一直不擅長啊……”他不由苦笑。
聽到這話,柳天鳴卻是忍俊不禁:“你在中土世界,是大名鼎鼎的‘武安公子’,東南大陸這片光景,全靠你一路打出來——武安公子說自己不擅長打打殺殺,真是天下奇聞了。”
餘鬥辯他不過,隻好強調正題:“說刀呢,刀!”
柳天鳴卻已把話說完:“用刀偏軟,是你心軟,非器之過。按我說法,就挑一把順眼的,趁手的就行。”
得,說了一大圈,柳天鳴的建議,居然和顧清風一毛一樣。
“好吧……”餘鬥很是無奈,“多謝柳兄,我定要改改這心軟的毛病。”
柳天鳴卻是有所感慨:“你小子,絕對是殺伐果斷那一檔。隻是對比起來,顯得心軟罷了——你不心軟,我當年也走不出回風穀。”
提起陳年舊事,餘鬥心照不宣:“過些時日,我會前往銀月城任教,到時離得近些,有的是機會切磋。”
柳天鳴本想把淩煙城的變故說與他聽,但是想了一想,隻是笑道:“你最好還是留在東南,當你的王爺去吧。”
——
跨越十餘萬裏的無距傳音,對餘鬥而言消耗甚巨,不過聽到柳天鳴那般說法,便都無所謂了。
切斷靈元音域,餘鬥走了一圈,最終停在邊角一處。
眼前是一柄曲線如波的快刀,比起墨崖的窄細筆直(環首刀),它的刀身略寬,奇異的是,特殊的曲線造型,以及刀柄、刀身的長度配比,讓它看起來十分輕快。
刀背有一處刃牙,輔助突刺,出其不意。
向刀柄處有尺餘龍紋金背,可作磕砸格擋之用。
刀身整體呈灰褐色,比起刀閣九層的其他名器,顯得樸實無華。
展櫃上的標簽,也沒有太詳細的備注。
說是流風宗先輩偶然所得,因之刀氣過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淩於主上。許多宗門刀客在嚐試之後,都認為無法駕馭,而選擇放棄。
因為來曆不祥,又兼器品不凡,流風宗曆代刀客一直不曾命名。
至今無名。
……
“無法駕馭?”餘鬥聽過一些神器噬主的說法,他倒是無所畏懼,打開玻璃罩,伸手就把無名快刀取在手裏。
呋咻!
刹那間,銳利的刀嘯猶如雲雀啼空,掠過餘鬥的神庭靈竅。
“謔?”餘鬥又驚又喜,享受手掌與刀柄的契合,由衷稱讚,“好強的刀氣!”
不過轉瞬之間,餘鬥的喜悅僵在臉上,轉為凝重——無名快刀的強橫刀氣,帶著一股登臨極巔的銳意,居然順著自己的右掌經絡,反向衝湧!
餘鬥心下凜然:“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邪器噬主?”
——
突然震開的凜冽刀氣,讓離著不遠的刀閣二老都緊張起來,但在他們閃身而至時,卻見餘鬥麵含笑意,正拿著無名快刀,走了幾個宗門路數。
瞧著輕盈迅捷,行雲流水。
收刀之時毫不拖遝,全無剛才的凜冽煞氣……
“嘶?”黃昕瞪眼打量,奇道,“靖安王,使得這刀?”
餘鬥又挽個刀花,收放自如:“順眼,趁手!”
趙安見他使得輕鬆,心裏將信將疑,還是提醒道:“此刀來曆不明,因刀氣太強,有噬主之象,靖安王務必小心。”
餘鬥聽得明白,抱刀行禮:“多謝二位前輩提醒,這刀,我收了!”
說著,果真將無名快刀收入虛戒。
顧清風見狀,啞然失笑:“我爹倒是有點門道——那柄刀原本不該出現,他非說你會選,才加入其中。”
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呐。
餘鬥表情詼諧,向外把頭一點,意氣風發:“哥,咱們出關!”
——
當是時,流風宗少宗主顧清風,清瀾國靖安王餘鬥,兄弟倆曆時四月有餘,終於闖過九層刀閣,攜手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