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聽說過石冬青,在老家街上那些三姑六婆細碎的話語中,在一起玩鬧的小朋友嘴裏不經意透露出的信息裏。
還有小時候,有上了年紀的老人跑過來說是他的爺爺奶奶。
他那個時候還想來著,爸爸的爸爸媽媽怎麼不和他們住一起?
那些年他年紀雖小,但也有隱隱約約的記憶,後來大了,就更覺得這個別人嘴裏的石冬青和自己的關係不一般。
他不姓蕭,他跟著媽媽姓林,他出生的時間在爸媽結婚前,這一切的信息都告訴他,他不是爸爸親生的孩子。
當他認清這個事實的時候,失落了好一陣子,也不敢告訴任何人。
一直以來的爸爸怎麼就不是他的‘爸爸’了呢?
他想了很多,糾結了很久,連媽媽都不知道他那段時間的想法。
直到爸爸那次出差回來,他的心結才解開,爸爸很聰明,一眼就知道他有心事,摟著他問了不少關心的話,但他不敢告訴他,隻能藏在心底,他怕爸爸知道了,他們的關係會變得不一樣。
爸爸沒說什麼,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照樣和以前一樣悉心教導他的功課,教導他做人做事的道理,不懂事的時候,也會嚴厲教訓。
爸爸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外人’,他的同學也有後爸,他們告訴過他後爸是什麼樣子的。
有嫌棄的,漠視的,和客氣的。
他的爸爸和他們都不一樣!
他知道,爸爸不會變,他也不會變,爸爸永遠是他唯一的爸爸,他不該懷疑爸爸對他的感情。
但是石冬青這三個字一直在他的心裏藏著,直到今天,他才終於看到他的樣子,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容貌。
當蕭青雲從林安嘴裏聽到這句話時,他一點也不驚訝,好像知道林安一直在想些什麼一樣。
蕭青雲幫他掖了掖被角,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把著林安的肩膀,看著天花板,“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想,你肯定已經早就知道我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林安咬著嘴角低下了頭,像一個泄氣的皮球一般,看著懨懨的。
“但在爸爸心中你和瀟瀟他們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永遠都是。”
蕭青雲拍了拍他肩膀,“我和你媽媽一直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應該說不知道怎麼去告訴你這件事,但是我們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早晚會在別處知道的,你這麼聰明,這些事瞞是瞞不住的。我和你媽媽考慮了很久,便打算等你想知道的時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至於怎麼去判斷,就看你自己怎麼去想了。”
林安看著他,一副等著他繼續說的模樣。
蕭青雲便繼續,原原本本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訴說了當年的事,包括他的媽媽一個人跑到陌生的商台市找他,把他帶回家,在流言蜚語中和石冬青離婚,為了養育他,給他好的生活,挑著擔子下鄉當貨郎,去縣裏擺攤做生意的事。
還有白薇是誰,石冬青和她現在的關係等等。
“……一直到現在,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安已經淚流滿麵,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媽媽以前要那麼辛苦的養育他!
他以為他們家裏的一直都生活很好,很富裕,從他記事以來,他要什麼,媽媽就給什麼,沒有受過一點的苦,是所有小朋友羨慕的對象。
原來,這都用媽媽用辛勞的汗水一點一點換來的,媽媽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大廠長,大老板。
林安抽噎著:“爸爸,我錯了,我不該現在才問你,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他現在光是想想就心疼媽媽以前受過的苦。
至於石冬青。
咬牙道:“……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他救我的事,我會當麵謝謝他的!”
蕭青雲挑了挑眉,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幹脆的回答,這好像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但好像又沒毛病,就該這樣才對。
“好孩子。”
第二天,半夏醒來,發現林安並沒有在身邊,起床去主臥看了看,見他在床上睡得正香,笑了笑,關上門下樓去做早餐。
沒一會兒蕭湘雅也起了床,來廚房幫著一起做飯。
半夏以為林安會起得很晚,沒想到早飯還沒好,他就已經起床下了樓,還跑到廚房裏來幫忙,勤快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