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為你們盛家了,明明都已經爬得這般高了,還能摔得這麼慘。”

盛星純隻感覺氣不打一處來,正欲發作,顧扶華伸手拉住了她。盛星純本以為顧扶華是想讓她忍住,可誰知顧扶華倒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早聽說謝家的女子知書達理、謙遜賢良,所以皇後娘娘多年來獨得盛寵,母儀天下,謝小姐作為謝家嫡女、皇後娘娘的親侄女,乃各名門閨秀之典範,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這一番話不大不小地清晰傳到在場所有看熱鬧的小姐夫人們的耳中,京城裏誰不知道謝皇後手段狠辣、屢屢幹涉朝政,再看看謝碧眼高於頂、嬌縱蠻橫,哪裏有一絲絲名門閨秀的典範。

這一番話,可謂是赤裸裸的正話反說。

“你……你……”顧扶華這一番話淨是誇讚,饒是謝碧聽出了話裏行間的嘲諷卻又不能明麵上反駁,否則就是在承認自己的不足,一時之間她漲紅了臉卻也隻能語塞。

“郡主不必自謙,郡主的風華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扶華和純姐姐儀容有損,就先告退整理儀容了。”

說完,顧扶華又不痛不癢地補了一句,就拉著盛星純離開席麵了。一路上,盛星純說道:“你要拉我去哪裏?這裏又不是盛府,哪裏來的衣服備換?”

“我今早出門時準備了換洗的衣物,就放在馬車上。”

盛星純瞪大了眼睛:“你出門赴宴,竟然還會準備衣物?”

顧扶華沒有說話,她早在上一世就已經養成了赴宴時準備衣物的習慣,她也早已不記得自己上一世因為無權無勢、無人依仗被潑了多少次酒水。

盛星純和顧扶華兩人叫菊香守在車外,兩人在馬車上換好了衣物。回到席麵上坐定後,盛星純小聲的對盛星純說道:“謝謝你也備了我的衣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反……反正我欠你的,我會還……還的。”說完,盛星純又別扭地別過頭去。

在眾人的談笑間,三公主總算出現在了公眾的視野中,眾人忙起身恭迎,喧鬧了好一陣才又落座。

三公主坐落在最前方的位置上,仍舊是華貴無比的裝扮,像一隻錦繡金銀堆起來的金孔雀。在三公主的身邊,出現了兩位顧扶華從未見過的女子。

在三公主左邊的那位女子穿著一身紫色月華裙,外罩對襟羽紗,烏黑的秀發被挽成雙刀髻,發髻上插著一隻蘭花銀絲步遙,柳眉秀目,身姿挺拔。

紫衣女子一來到席麵上,便讓家仆送上了賀禮,是一副大家的真跡字畫。顧扶華才知道原來這位是文臣之首崔氏的嫡女崔序秋。

而在三公主的右邊,則是一位粉衣女子。隻見這女子一雙杏眼黛眉,一身百蝶月季流光裙,頭上戴了個蓮花觀,是在場所有人中除了三公主打扮最華貴的女子。

“家父得了聖上賞賜的西域進貢而來的紅珊瑚,但這珊瑚實在太過貴重,家父覺得唯有天家中人能匹配得上此物,此次公主誕辰,家父特意讓我帶著紅珊瑚來借花獻佛送給公主賀壽。”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誇讚,唯有顧扶華如墜冰窖。

前些日子顧扶華就聽聞,聖上因為夏冼海夏左禦史督查貪官汙吏有功,賞了一株西域進貢的紅珊瑚。

而這夏冼海就是當年檢舉盛家貪汙的人,如今這高台上的女子就是夏冼海的女兒夏蓮。

台上的人談笑風生,顧扶華的眼裏卻隻有當年父親被帶走時的情形以及母親傷心欲絕的臉,情緒洶湧之間,她隻能按耐住顫抖的雙手。

當年夏冼海就是因為檢舉了顧扶華的父親貪汙才得到聖上器重,從一個小小的僉都禦史被提拔為左副禦史。

顧家被滅多年,他倒是步步高升做成左禦史了,她的女兒也可以出沒在貴女之中受人敬仰。而她盛家滿門慘烈,顧扶華也在西苑裏摸爬滾打多年,至今還在看人臉色卑微匍匐。

若非夏冼海聯合當年的前左禦史做假賬陷害顧家,顧家也不會遭遇這樣的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