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鳳一年,八月十五。
圓月懸星空,人間桂花落。砧聲送風急,蟠蟀思高秋。
白玉高樓上,沈寧和慕卿站在欄杆前,今夜的月亮圓如玉盤,明亮奪目。
沈寧站在慕卿身後緊緊抱著慕卿,他低頭在慕卿耳邊輕聲曖昧道:“卿兒,今日你生辰,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慕卿想了想,才應道:“沒了,我想要的都得到了。今日生辰,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身邊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沈寧笑的溫柔,“好!”
沈寧話音剛落,隻覺心口一痛。
“咳咳咳……”
沈寧咳嗽了幾聲,慕卿心頭一緊,擔心道:“沈寧,你怎麼了?是不是著涼了?”
沈寧剛準備說話,隻聽一個輕笑醉人的聲音夾雜內力傳入沈寧和慕卿的耳中。
“他可不是著涼,而是命不久矣了。”
語音剛落,隻見一身紅衣輕飄飄落到高樓上。慕卿抬眼去看,隻見宮桑陌那張國色天香的臉正對慕卿笑的溫柔。
“命,命不久矣?”慕卿大驚。
沈寧穩了穩心神,柔聲道:“卿兒,別聽他胡說。我沒事。”
宮桑陌冷笑,“你就真打算這麼瞞著她?萬一你有一天真撐不住了,卿兒該怎麼辦?”
慕卿雖聽的雲裏霧裏,但心神卻已大亂,心緒不安,慕卿著急問道:“沈寧,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沈寧抿了抿唇,隻覺宮桑陌說得對,本來想在自己能撐得住時,給慕卿一段最快樂的時光,可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撐不住了,那痛苦的,不還是慕卿嗎?
慕卿這麼愛自己,若自己死了,她會不會……
沈寧不敢多想,但不管怎麼想,他心已疼到揪起。
見沈寧遲遲抿唇不答,慕卿急到眼淚都落了下來,“沈寧,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你說啊!”
宮桑陌笑意更冷,“他中了噬魂散,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宮桑陌的話無疑是給了慕卿當頭一棒,致命一擊。
慕卿心頭震驚,她不可思議道:“噬,噬魂散?”
慕卿明白,噬魂散沒有解藥,就連有著活死人肉白骨之稱的宮桑陌,也沒辦法研製出這毒的解藥。中此毒者,就算是像宮桑陌這樣的高手,也撐不了幾年,就會必死無疑。
“你中噬魂散,為什麼不告訴我?”慕卿說著已是泣不成聲,“為什麼?為什麼不跟我說?”
看著慕卿難過,沈寧心如刀絞,沈寧調整好情緒,伸手輕輕擦拭慕卿眼角的淚水,溫柔道:“卿兒,都做帝王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沈寧對慕卿越是溫柔,慕卿就越難過,越不舍,他伸手一把緊抱沈寧,撲進沈寧懷中,失聲痛哭。
今日本是慕卿和沈寧的生辰,慕卿剛許了願,望身邊人都能好好的,但下一秒,就聽到噩耗傳來,令她願望成空。
慕卿不知抱著沈寧哭了多久,隻知夜已深沉。慕卿哭的熱汗淋漓,她倒在沈寧懷中,沉沉睡去。
慕卿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榻上,身上蓋著綾羅錦被。
桌旁,雪淩竹坐在軟椅上,品著熱茶。
慕卿從床榻緩緩坐起身,問道:“大哥,我睡了多久?”
雪淩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三個時辰!”
慕卿沒看到沈寧的人,不由擔心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沈寧去哪了?”
雪淩竹放下手中茶杯,“他和爹去了雪府。”
慕卿不解,“去雪府做什麼?”
雪淩竹輕輕歎氣,“沈寧中了噬魂散,爹不想你傷心,也不想你今後孤苦一輩子。便想著將沈寧身上的噬魂散移到自己身上,這樣,沈寧就能得救了。”
眾所周知,噬魂散是不能轉入人體第二次的,否則,毒性會立刻發作,人活不過一天。
宮桑陌和沈寧都是慕卿最在乎的人,他們任何一人出事,慕卿都會痛不欲生。慕卿急忙問道:“大哥你怎麼不攔著些爹啊?”
雪淩竹雙眸中盡是憂傷,“我勸了好多遍,但爹不聽。爹說,他失去過娘,明白那種痛是一生都不能治愈的,他不想你像他一樣,孤苦一生。再者,爹的寒齡功練到了宗師之上,他今年四十有三了,爹活不過五十歲,所以,他想成全你們。”
慕卿心急如焚,立馬翻身下床,穿好衣裳後,便和雪淩竹匆匆離去。
慕卿和雪淩竹趕來雪府後,兩人來到宮桑陌的房間。慕卿剛準備推門而入,門卻意外打開了,開門的人正是沈寧。
沈寧看著慕卿,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愧疚,他聲音有些低沉,輕聲道了句,“卿兒,進去陪陪你爹吧!”
慕卿聽沈寧的話,便知自己來晚了。雪淩竹心頭一緊,不由得擔心起來。
慕卿急的雙眼淚水一下掉落,沈寧滿是不忍的走出了門,給慕卿和雪淩竹讓開一條道,慕卿和雪淩竹兩人急忙走了進去。
床榻上,放著紅軟綢緞,宮桑陌靜靜坐在床榻邊,隻見他嘴角躺著豔紅的鮮血,三千青絲變白發,散落在身後。
那張絕美的臉,呈現出異於常人的妖豔,美的像天上的謫仙。
雪淩竹明白,這是回光返照的現象。
“爹,爹……”慕卿哽咽著,淚如雨下。
宮桑陌那雙腥紅的眸子,此刻笑的卻像三月裏的桃花,勾的人心神不寧。
宮桑陌向慕卿和雪淩竹招人,溫柔道:“你倆快過來!”
雪淩竹和慕卿走到床榻邊,雪淩竹心裏難受,流著淚哽咽道:“爹,你別說話了,我運功給你把毒逼出來。”
宮桑陌輕笑一聲,寵溺道:“傻孩子,淨說傻話。若是這毒能逼出來,我何苦還把它轉移到自己身上。”
噬魂散發作,宮桑陌隻覺胸口一陣劇烈疼痛。
“咳咳咳……”
宮桑陌重重咳嗽了幾聲,一口鮮血從口齒中流出,慕卿嚇的立馬從袖中拿出帕子,坐在床榻邊,給宮桑陌輕輕擦著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