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酒，守衛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紀婉清也高高興興地回到了隊伍裏。
那守衛說是要回去找領隊商量，可看他那副激動得不能自已的神情，就知道，這事兒多半是板上釘釘了。
“婉清，那守衛怎麼說？”紀元平蹙了蹙眉，雖然大女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安。
紀婉清卻衝自家老爹擺了擺手：“爹，咱們就耐心候著吧。”
隊伍移動得很慢。
半個上午過去了，前麵通過閘門的人家，也不過十幾戶而已。
更多的人都排在隊伍後麵，垂頭喪氣地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就在這時，靠近碼頭處卻停下了一艘裝飾華麗的船隻，一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船隻身上。
就瞧著從船上一前一後下來了兩個仆從模樣的人，他們與渡口的守衛打了聲招呼，便大踏步的朝閘門口走來了。
這些人大概是那些富商、或者官吏府上的管家奴仆之類的吧。
紀婉清暗自腹誹著。
不過，他們路過這兒下來幹什麼？
這兒又沒有補給，就是想買些新鮮的蔬菜瓜果也沒有啊。
正想著呢，人卻已經走到了眼前。
領著這二人走過來的，是一個看樣子有點權力的守衛頭頭。
他敲了敲手中的鑼鼓，又示意左右兩邊正在核查身份和登記征兵的守衛，暫停一下。
“安靜！都給我聽仔細了！咱們胡大人家缺少下人伺候，現在需要五個小廝，五個會做飯的婆子，還有十個丫鬟！願意的，就過來簽賣身契！”
原來是買奴仆的啊。
紀婉清摸了摸下巴。
也對，這岸邊流離失所的人可多如牛毛，招二十個奴仆，不就一炷香的功夫嗎？
也省得再去南邊，找那牙行的人買奴仆。
守衛話音剛落，人群頓時就沸騰起來了。
“我！大人，我家女兒長得俊，才十六歲！您就收下她吧！”
“滾開，別擋在前頭！我家閨女長得更俊，比你家俊多了，還有我家媳婦兒是廚娘，能做得一手好飯！”
“大人！我會訓馬，我、我還會做木工！給口飯吃就行啊大人！”
“大人，別看老婆子我這麼年紀大了，可我手裏的繡活好著呢！不比那繡娘差，您看看，您再看一眼吧……”
紀婉清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是啊，去大戶人家賣身為奴，好歹有口飯吃，也不用去服徭役了。
比起活活餓死，或者被蠻子割了腦袋，或許對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來說，賣身到大戶人家為奴，也好歹算是找了一個不錯的庇護吧？
“娘，咱們到邊上來。”
紀婉清輕輕扯了扯周氏的胳膊。
這會兒功夫，人群瘋狂地向前湧著，把原本左右兩個隊伍都衝散了。
那守衛身後的管事模樣的人，對前來報名的人挑挑揀揀了一番，很快便選中了二十人帶著上船了。
而那些沒有被管事選中的人，則一臉失望，垂頭喪氣地又回到了原地。
“這叫什麼世道？賣身為奴還得搶著上呢。”
祁老爺子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麼滋味，隻覺得胸腔裏有一團火在燃燒著，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