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沈清，怎麼你換了雙鞋？”
踏出門檻前泡泡疑惑地問道。
她看著顧沈清的新鞋——一雙呈亮的黑色長筒靴子，眸光閃爍。
顧沈清一笑：“一位友人給我穿上的。”
兩人回到C城。
車水馬龍，燈光隱現。
“是幫你穿上的？”泡泡緊追不舍地問。
“沒，係個鞋帶而已，可能是因為比較特殊吧，不知道怎麼就帶出來了。”
泡泡眼神閃了幾閃：“是誰？我認識嗎？”
顧沈清想了想，既然說開了，把自己的故事說一下也無妨。
“他叫……”
“……”
“什麼時候認識的？高中。”
“……”
“大學？我們沒在一個學校。我們考的是彼此學校裏最熱門的專業，不過嘛，他有時候會來找我玩。”
“……”
“玩什麼？我會去西餐廳兼職彈鋼琴，他喜歡聽我的《英雄》。”
不過，比起中轉站裏的百靈鳥NPC，他彈的不算好。畢竟人家是專業的。
泡泡：“這是打工，這不算。”
“不算玩？那什麼算？花錢的？”
“我的錢全用來還債了。”
“他倒請我玩過一些。”
泡泡：“玩的什麼？”
“網吧啊，我暑假打工的錢買了手機，前半個學期的作業說起來也離譜，
我向他吐槽課題，他就連夜趕過來，
過來了就過來了，我學校有晚禁，我又不能出去，
結果他在外邊住了一夜賓館，就為了第二天帶我去網吧用電腦做ppt！”
“離譜吧？”
“我手機也能做啊，不然我買它幹嘛，他卻說看著那麼小的屏幕會瞎，
我說我可以借同學的用，他就跟我說——我們很久沒聯係了。”
“打感情牌，混賬玩意！”
泡泡：“ppt是什麼？”
顧沈清：“……”
感情他說的她沒聽懂。
泡泡：“那工作了呢？”
“工作？也沒在一起，我們針對的方向不一樣。不過你看，這不是又遇到了？”
泡泡覺得有些無聊，“你們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嗎？”
顧沈清揉了揉她的腦袋：“驚心動魄膽顫心驚一鳴驚人的事情，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他們倆連帶著段更看向前方。
此時，萬家寶從賓館裏麵跑了出來。
“蘭！裏麵的人說可以便宜我們兩塊錢，如果我們不開空調的話還能減四塊錢！隻要我們的孩子晚上不哭鬧…”
“這樣的話十八塊減去六塊錢，就是十二！”
陳蘭眼睛一亮，憂鬱化開：“真的嗎？”她不在乎那六塊，但住不住賓館是家裏男人下決定的。
如果萬家寶不給他們母子倆住…陳蘭也會順著他，隻是心疼孩子。
萬家寶咧嘴一笑：“苦誰也不能苦了孩子！受凍了怎麼辦！”
他賊兮兮地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到了前麵。
一股濃鬱的栗子香瘋狂鑽入陳蘭的呼吸道。
“你……”陳蘭明顯一愣，疲憊的麵容像打了一層光，眼角化出暖意。
她抱著孩子的手一抖，指尖不由輕顫。
“買給你和孩子的！老板還送了兩顆鵪鶉蛋！”
板栗一歲孩子也能吃，隻要弄碎了。
“我已經交了住宿費了，我們快進去！”萬家寶揚著眉眼。
陳蘭道：“你先拿著，等會兒我們一家子一起吃。”
“好！”
【粒粒真情栗，顆顆美味獻給您】
萬家寶拿著的那一紙袋栗子，紙上印著這樣的大紅字。
陳蘭是認字的。
真情……
她咽了咽，幹枯的心仿佛、仿佛——
重新湧出泉水。
他們夫妻倆一直對一個問題避而不談——陳蘭其實懷的是雙胎。
懷孕兩個多月，一個掉了，一個發育良好。
活下來的那個，就是她抱著的萬陽歌。
也可能因為在胎兒時成長坎坷吧，萬陽歌現在一歲多了，還不會叫“爸”和“媽”。
她加快了腳步。
她知道，丈夫一直以為她被瞞在鼓裏，不知道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