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漫漫尋妻路③(1 / 3)

還了靜心庵的米糧之後,即墨寒與那裏本該沒有交集了才對,可自那次回來之後,當晚他就失眠了,也不知道是何緣故,他總覺得那裏有種熟悉之感,可他十分肯定自己沒去過那裏,就算是夢裏都沒去過那裏。

可為什麼會有種熟悉之感呢?他也說不上來。

按照正常行程來說,他們在這小鎮上停留了兩三個月,若不是碰上洪水,他們早該離開了才對,即墨寒心裏本也是打算離開的,可他就是沒有實際行動,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心裏總記掛著那個靜心庵,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落在那裏似的,總讓他心心念念,牽腸掛肚的,可他又不方便再去那裏,一個大男人沒理由,也沒借口再去啊!他也因此而顯得有些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難道是因為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嗎?應該不是,他跟那兩個孩子都沒說過幾句話,而且那兩個孩子明顯對他充滿了戒備之色。

他們一行人無故又多停留了兩天,因為當天夜裏,即墨寒實在忍不住了,他就悄悄地帶了幾個人夜探靜心庵。

他本來不想帶任何人去的,無奈他剛離開客棧,就被人發現了,那些人哪裏放心他一個人出去啊,非得跟著他去不可。

沒辦法,即墨寒隻好妥協,帶著他們一起去了,直到快到靜心庵時,他才讓所有人都停下來,那些人想當然的以為,理解了自家少主的意思。

他們都一個心思,都猜這靜心庵莫非表麵看起來正常,其實內裏暗藏玄機?少主定是發現了什麼端倪,這才選擇夜探的。

這是那些跟來的人普遍的想法,所以一個兩個的都緊張得不行,即墨寒沒讓他們靠近,他們就自行散開,遠遠的將靜心庵給圍住了。

即墨寒則獨自一人悄悄地溜了進去,時間還不到二更天,他發現靜心庵裏靜得出奇,幾乎落針可聞,所有人應該是入睡了,他不好意思再深入內部查探,怕誤闖進女尼們休息的地方,若不小心暴露行蹤,被當成是那偷香竊玉的賊人,尷尬不說,還可能影響整個靜心庵的聲譽。

他隻好退到外麵去,與一眾隨從守到四更天,隻可惜守了大半夜,卻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就隻好悻悻而歸。

第二日,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但即墨寒卻什麼都沒解釋,因為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難道如實相告?那也太荒唐了,搞不好還會被自己人誤會。

第三天夜裏,他又去了靜心庵,當然關心他的那些兄弟們也跟了去,甩都甩不掉的那種,他也沒辦法啊,他就隻好任他們跟來了,與第一次一樣,其他人都四周散開,他一個人守在靜心庵外麵,又守到了四更天,仍是沒什麼異常。

又過了兩天,他仍是不死心,就再去了一趟靜心庵,他總覺得這裏有什麼牽引著他的心,起先他也沒往靜兒身上想,但到後來他就越想越魔怔了,總覺得靜兒有可能就藏在靜心庵裏,沒由來的,他就是這麼想,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夜裏來守著靜心庵外圍。

但懷疑歸懷疑,他無憑無據的總不好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靜心庵要人,萬一靜兒真的不在這裏,豈不是讓人看笑話,還以為他患了神經病呢!

大白天的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出現在靜心庵裏,所以他就想著趁夜裏來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前前後後他夜裏共來了三次,靜心庵裏每次都靜悄悄地,什麼異常都沒發現,正在他垂頭喪氣準備離開時,突然,一陣輕輕的囈語聲,若有似無的隨風傳入他耳中:“娘親!我渴,想要喝水!”

緊接著即墨寒就聽到有人起床倒水的聲音,然後就是像所有母親哄孩子一樣的柔聲傳來:“勿念!水來了,喝完了就繼續睡!乖!”接下就來是孩子咕咚咕咚的咽水聲!

周圍萬籟俱寂,這勿念……名字叫勿念的人……還有……還有剛剛那個柔和的聲音,一定是靜兒無疑了。

即墨寒當下就有一種想衝進去,擄走發出聲音的那對母子的衝動,因為靜兒已經讓他的心魔怔了,他十分肯定那一定是靜兒的聲音。

為了抑製那種強烈而可怕的衝動,即墨寒拚了命的深呼吸著,以圖壓下那個邪惡的可怕的念頭,他警告自己不可以亂來,更不可以胡來,自己又不是強盜,怎能隨意劫掠婦人呢!

再說了,裏麵的那對母子也不一定就是靜兒,他盡量深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強自收斂心神,十幾息之後,他才漸漸清醒了過來,他將心中的疑惑與猜測一個個的串聯起來,突然就又沒那麼肯定了。

因為此前他就時常出現幻覺,總是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或幻境,他常常能聽到靜兒的聲音,又常常能看到她在某處怒目與自己對視,因此他有些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又出現幻覺,所以聽錯了。

努力壓下心頭的悸動,又細聽了一炷香的時間,裏麵再也沒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唯有均勻的呼吸聲,告訴他裏麵的人又睡下了,即墨寒隻好退走。

但他仍不死心,第二天白天,他又遠遠的躲在能望見靜心庵的高處,整整觀察了一天,結果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除了山下幾個婦人來還願之外,靜心庵裏幾乎沒什麼動靜,連出來走動的人也沒幾個。

即墨寒更懷疑自己昨晚聽到的或許都是幻覺,又從山下打聽到,靜心庵最年輕一代弟子就是勿字輩,所以那個孩子叫勿念也就不奇怪了。

他失魂落魄的下了山,隨從瞧著他近來日思夜想思慮過甚,他的病仿佛又有複發的征兆,趕忙讓小靜小寒兩個小家夥日夜陪伴他,所有人都怕他突然患病,然後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即墨寒是真的病了,而且也確實是病得不輕,他的病勢沉重,大家都知道是心病引起的,不過主要還是這些天他常往靜心庵跑,嚴重的睡眠不足,再加上心力交瘁引發的,他這一病就一連躺了好幾天,趙顯不離左右湯藥伺候不斷。

一天傍晚,趙顯照例端著一碗藥汁進來給即墨寒,後者也沒拒絕,接過來就一口氣灌下肚,可剛喝完藥,他就猛的站起來,興奮的大聲叫道:“趙顯,趙顯!我突然知道靜兒在哪裏了,我要再去一次靜心庵,我十分肯定了,靜兒一定就在靜心庵裏麵,而且我確定那絕不是我的幼覺,她一定就在那裏,走!我們馬上就去!”

趙顯趕忙想去攔即墨寒,卻哪裏攔得住啊,他隻好無奈道:“好!我們陪你一起去,不過你剛好了點,山上風大要多穿點衣服再出門。”

拿了件外套,幾個人火急火燎的又出了門,知道內情的沒幾個,他們來到靜心庵時,已近黃昏,這時的即墨寒已經退去了那股子興奮勁兒,他重新變得冷靜睿智起來。

其實他也很緊張,找了這麼多年,事到臨頭說不緊張誰會信?

他獨自站在靜心庵門外徘徊,一時拍拍自己的衣袍,一時又理一理自己的衣襟,從這些小動作也可以看出他緊張得不行。

靜心庵那扇柴扉外門,對於他來說,跟虛設差不多,可這會兒,這道門還有這圈籬笆牆,仿佛比幾丈高的皇宮圍牆更高更厚,竟讓他有種望而生畏之感,因為他怕再一次失望。

在柴扉前徘徊良久過後,他終於鼓足勇氣,輕輕對裏麵呼喊了一聲:“在下韓末,求見主持師太!”

沒人應答,他又一連叫了好幾聲,才有人出聲應答,聽聲音應該是那兩個孩子。

不一會兒,果真見兩道小小的身影,開了大門一前一後的出來。

兩個小家夥一下子就來到那形同虛設的柴扉前,即墨寒既興奮又緊張,他趕忙打招呼道:“兩位小友你們好呀,麻煩幫我通傳一下主持師太,就說韓某有事相求!勞煩……”

兩個小家夥還沒等即墨寒把話說完,其中一個就氣鼓鼓的回了句:“怎麼又是你,都說了我們這裏不接待男香客,再說天都要黑了,我們這裏怎麼可能讓你進來呢,你還是趕緊走吧,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這是毫不客氣的逐客令,不過即墨寒沒有被氣走,而是繼續耐心的解釋道:“我真的有事找主持師太!”

兩個孩子怒目而視,膽子大點的那個聲色俱厲的怒吼道:“你這個人是耳朵不好使還是笨,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都說了我們這裏不接待男香客!趕緊走吧!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還示威似的朝即墨寒做了齜牙咧嘴的表情,而後才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