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討厭拐子(1 / 2)

兩百年後。

許朝霧在一株直衝入天的珙桐樹下醒來,彼時正值春夏之交,珙桐高大展開的側枝上開出無數潔白的花朵,有手掌般大,像一隻隻破殼而出的雛鴿,立在枝上密密麻麻,隨風而晃。

這裏是一片密林,草木繁茂,枝葉間和草叢中,鳥兒和昆蟲相對鳴叫,是這裏唯一的動靜。一縷陽光穿過樹葉灑在她的身上,她在自己身上掏了掏,看著手裏的種球有點無語。

“就算是分身,你好歹是小神木,不是洋蔥啊!”這個圓圓的身體,頭上頂個小肥嫩芽兒的球,此時扭了一下芽兒,表示自己不懂什麼是洋蔥。

“你還扭──蛹才會這麼扭。”誰能告訴她,神木難道是種球類植物?她想起陣法內神木巨大無匹的身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神木的根部……

不不不,這不可能。

她把小洋蔥,啊不,小神木放到地上,它歡喜地往珙桐樹根一躍,就鑽進泥土不見了。

讓她自己去尋她母親的神木之心吧──這是她們說定好的,養大這個小崽子最快的方法。

神木本身存在數千萬年,因困在大陣不能移動,它將力量源分的細碎,散播到了世界各處,成為各種各樣的植物,作為它力量的儲備。

現在剛好,就是小神木的糧食。

這棵珙桐樹也就是其中之一,在這片林中,它也算是存活很久了。

也不知道小家夥要吃多久。

她瞧著自己衣衫襤褸的樣子,朝不遠處的小溪流走去。潺潺溪水清澈見底,溪中魚蝦一見到人影就迅速鑽入石頭縫中,隻露出一點身體警惕著。

冰涼的液體淌過她的手,她捧著水潑向自己的臉,抹去多餘水分睜眼的時候,她在倒影裏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臉。

這張臉皮膚極白,眉毛淺淡,卷翹的睫毛下是棕褐色的眼珠,眼下兩點小痣,形如淚滴,看人時目色冷淡。小巧的鼻梁下嘴唇幾乎沒什麼血色,嘴角微微下撇,很是厭世的模樣。這不是這一世許朝霧的臉,是前世她的模樣。

從小就不受長輩喜歡的,不討喜的臉。

她對著溪水整理頭發,倒也不算驚奇。這必然是神木的傑作,用自己原本的樣子,誰也認不出來。

也好,一切都過去了。

小洋蔥從土裏鑽出一骨碌滾過來,蹦跳著消失在她懷裏,她知道他就要沉睡一段時間。正好趁此機會,讓她了卻一下心結—-她想知道,她死後,這一世的阿爹阿娘怎麼了。

為了給孩子治病而上山采藥的牛大嬸此時滿頭大汗,她的背簍裏依稀看得見幾株藥草,手裏的鐮刀揮出砍掉半人高攔路的枯枝,她有不好的預感,自己也許迷路了。

好不容易從枯枝和狂放的野草裏狼狽走出來,到了一片小小的山坡上,四周樹木環繞,不見陽光,不遠處一個十來歲的身影正背對著她蹲在地上撿蘑菇。

誰家讓這麼小的娃上山采菌子?她抹了把臉趕過去,見菌子的種類就立馬阻止她,“哎呀呀丫頭,這個有毒不能撿。”她熱心的把堆著的不適合吃的菌子都挑出來扔在一邊,還不忘與她攀談著,“你爹娘呢?就你一個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