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下,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銅製的江山社稷亭,反射著耀眼的金光,視眼內一片金黃琉璃重簷殿頂,格外輝煌壯麗。
廣場一圈明甲將軍似肅穆鐵壁。中間庭道和石台上站滿軀體豐偉的大漢將軍,俱執金瓜、披鐵甲、頭戴鐵盔帽列侍左右。
殿門兩側各列著八個黑甲紅衣侍衛,十六人背挎橫刀,頭頂和肩胛處又長又密的紅纓獵獵飛舞。
這是天子居所,天下最尊貴所在。明甲、大漢、紅盔三重禁衛,昭示著天子的煌煌天威。
宋世恩作為隨駕帶刀侍衛官,紅盔輪值統領,緊靠殿門而立,頭頂的汗水順著脖子漬漬流進胸口,身體異常刺撓,加上內心的煩躁,讓他時刻有一種抽刀劈天衝動。
重活一回,占不了一冊史書,總得占一頁吧?尤其是那個與成吉思汗齊名的開國天驕還在幼崽階段,大明國力正值巔峰,沒道理眼看著突然一瀉千裏!?
膚淺了,真的膚淺了。
來大明朝半個月了,當了解自身所處的位置後,每日活得小心翼翼,恨不得立刻隱身消失,誰也看不到自己。
萬曆七年,十七歲的皇帝除了身份尊貴,任何朝政實權都沒有,每日活在太後和張先生的淫威之下。
演戲做乖孩子久了,他膩了,開始叛逆,開始留後手。一個月前,皇帝有意無意的向身邊帶刀侍衛官詢問侯府的情況,幾次三番試探過後,在小孩耳邊一句低語。
“宋卿家,讓朕看看你的本事,掌府事、組暗衛,方可襲爵,記住,沒用的人永遠沒用,一個月,若辦不到,就滾出禁宮,別像錦衣衛的廢物死得一文不值。”
作為西寧侯嫡子,‘宋世恩’很老實、很實在、很佛係,爺爺父親去世十三年,爵位空缺十三年,一心想著報效皇恩安安穩穩襲爵。
萬萬想不到,會來這麼一出,聽懂皇帝的意思後,嚇的渾身發抖,越想越怕,晚上在禁宮值房,迷迷糊糊中竟然換了個靈魂。
新靈魂稍微一回憶,瞬間明白了自己是個什麼角色,大明頂流公侯的嫡長子,可惜,宋家當下的情況非常特殊,特殊到完全可以改名叫‘費迪南牌導火索’。
皇帝眼光毒辣,算計了所有人,這個目標找的非常準,宋世恩隻要出頭,所有牽連之人都沒有退路,朝堂必然大亂,就算是張先生,也無法壓製頂流勳貴。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是死是活,皇帝都是最大的得利者,就像後世的那個二毛司機一樣,被美帝提溜到明麵,然後在後麵不停拱火,毫無自主權不說,燒不死不算完。
……
蹉跎了半個月,宋世恩想明白了,他就是皇帝認定的一個玩具,躲是躲不過的,得適當頂牛,得利用人脈拖著勳貴集體動嘴,讓張先生稍微服一點軟,達到目的之後,立刻裝傻沉默過日子,以待皇帝徹底掌權。
可惜,天天輪值沒時間,好不容易休息幾天,自己又未掌府事,就算聯絡勳貴,對應的公侯府也沒有主事之人來接待。
連做說客的資格都沒有,晦氣,無奈!
今天是輪值的最後一天,接下來會休息五天,不出意外,皇帝一會肯定找理由召見自己。
那就講講條件吧,他要把宋世恩當做爭權的棋子,推出去試探張先生、馮保和太後,沒道理一道護身符都不給。
……
乾清宮東麵偏殿,肥胖的小皇帝剛從皇後的坤寧宮回來,斜躺在床榻,旁邊的宮女太監給扇風捶腿。
“張鯨,去把禁衛統領西寧侯嫡子召進來,十三年未襲爵,怎麼一點上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