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才好。
她不愛他這是事實……喵喵尒説
他想要的不是安慰。
他想要的就是顛覆這個事實。
她隻能靜靜的聽他啟口,聽他述說。
何漢青將她打著石膏的手安放好;
又給她攏了攏肩頭披著的睡袍。
猶似溫良的人又回來了。
他徹底平靜了下來;
仿佛敘述的是別人的事一般,平鋪直敘:
“事後我媽給我買了很多好吃的。
她央求我,別把這件事告訴我爸。
我答應了她。
畢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女之事。
我還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隻是以為……
我和我媽都被人欺負了一頓。
可是後來,那個男人常常到家裏來。
他總是不避諱我。
他總是當著我的麵做那些事。
他說要讓我這個狗崽子記得他;
等將來我爸死在礦洞下了;
他好直接來接續他的位置。
後來,我終於明白了過來……
我背棄了對我媽的承諾。
等我爸回來,我和盤托出了所有事情。
……
年後那一天晚上。
我半夜醒來,看到院子裏有微弱的亮光。
天上的雪細細的飄落。
我趴在窗口窺探。
看到我爸拿著鐵鏟在挖坑。
他身旁有一床裹起來的被子。
被子已經被血浸透了。
有一撮長長的頭發;
從被子的一頭露出來。
……”
易未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震驚的輪著眼,卻未發出任何聲音。
而何漢青的講述,竟還未結束。
他緊蹙著眉頭,仿佛在徘徊和掙紮。
易未央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難道事情都這樣了,還有更驚悚的後續?
何漢青沉吟了片刻,無比艱困的開口:
“你知道琅顎村血案嗎?”
易未央感到他的大手再度揉緊了她後背的皮肉。
她驚惶的輕輕擺頭。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穩住聲線,說:
“事後,我爸謊稱我媽跟人跑了。
他說他想到廟裏去過過清淨日子……
他把我和舍離過繼給了大伯和三伯。
其實二伯家的條件更好;
二伯母人也很賢良;
但我大伯和三伯都在當兵。
我爸覺得跟他們過;
將來我和舍離若是要當兵;
政審更容易過。
我爸太天真了……
他以為把我們過繼了;
我們就跟他沒關係了?
他可是我們的親生父親!
要不是後來遇到我師父;
我們兄弟倆都當不成兵。
這都是後話了。
當時……
他安排好一切之後;
村子裏開始發生一樁樁命案。
那個當著我的麵做不軌事的男人。
被割喉放幹了血吊在村口。
這個案子驚動了鎮上。
鎮上派的人還在調查;
又有幾個男人陸續死於非命。
隨後省裏派了刑-偵大隊來查案。
等到警-察排查到我爸頭上時。
他就在我家堂屋的房梁上上吊了。
那一天,我就像有預感似的。
我特想見見他。
大伯帶著我回了一趟家。
一推開房門。
就看到我爸掛在堂屋的房梁上。
我至今……
也不能忘……
他鼓出來的眼睛;
還有伸出的舌頭……
還有那一屋子大小便失禁的味道。
還有……白茫茫大地真幹淨的感覺……”
一個人能在聞到大小便失禁的氣味中;
感受到“白茫茫大地真幹淨”的意境。
他心裏的傾向性已經不言而喻。
他並不覺得殺人如麻的父親是不潔的。
他同情他的遭遇;
他憐憫他的不幸;
說不定,還深感他的自我了結;
省卻了收押、下監、等宣判,赴刑場等等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