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晦暗的洞窟,經由彩裳女子展露了容顏,似乎明媚了起來。
“……!”老僧凝視一晌,目中稍有疑惑之色,隨即一閃而沒,質問道,“女檀越何故來此?!”
“為了尋訪隱居在此的故人。”彩裳女子眨著一雙好看的月眸,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僧。
老僧精神矍鑠,身材矮小傴僂,穿著一襲破舊卻幹淨的百衲衣,渾身似是有淡淡的金光籠罩,而麵容已經很老了,臉上皺紋卻多而不深,一副既和藹又複莊嚴之相,令人既生親切,而又複生敬畏之感。
“嗬嗬!…故人?女檀越應該是指,住在這裏的那位了?!”老僧白眉微皺,佛目如炬,又顯淩厲。
“大師明察秋毫,自然是的。”彩裳女子悠然答道,顯然與老僧口中所說的這位關係匪淺,“那扇洞門可是大師打壞的,不知我這位故人如何得罪了大師?”
“嗬…!”老僧似笑非笑,“女檀越是在問罪於老衲麽?!”
“不敢不敢,可凡事都有是非曲直,若是大師占理,所做自是應當。若是大師不占理,無緣無故便打壞我友人府門,剛一照麵便對我大打出手,這般作為可就有些欠妥了。”
“那麼,女檀越與妖為友,又當如何呢?!”老僧沉著臉色,哼道。
彩裳女子幽幽歎息一聲,姣好的容色,卻總是含著悲意:“這些成見,如何才能放下啊?”
老僧神色一凜,手中禪杖錫環卻驟然響起,叮咚之聲,清越於空,在他身後,有一道綠色匹練迅疾擊來!
老僧眉峰一沉,左手微頓禪杖,錫環交擊,脆聲更響,他瞬息闔上雙目,悄宣佛號之間,四周事物忽然就慢了下來!
那翠綠匹練在老僧身後一丈地方,便即凝滯不前,遠處的黑暗之中,有人脆聲一哼,匹練倏忽飛去,如有靈性般,纏繞在了來人纖弱的蠻腰間。
翠綠光彩環體縹緲,所來之人月容花貌,嬌弱天生,隻見她纖纖的雙手一拍,微笑讚道:“好厲害的佛家功夫!”
彩裳女子一見這名女子現身,始終凝著的眉宇終於舒展,她嘴角噙著美麗的笑意,明澈眸光所閃爍的,皆是開心之色。
“……我的好蔗姊姊呀!”綠衣女子也是萬分開心,“這些年來,妹妹無時無刻不在念著你,可姊姊就如天際杳鶴,一去便無消息,你究竟去了哪裏了?”
“去了好些地方,這次來,是想請妹妹隨我前往南州雲澤,姊姊有要緊的事兒,沒有妹妹一起,是辦不成的。”彩裳女子含笑應道。
“姊姊相召,妹妹敢不從命,隻是你那……!”綠衣女子彎眉微蹙,欲言又止。
“…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過會兒再說吧。”彩裳女子明眸一黯,打斷了綠衣女子的話語,臉上愁容又生。
“好吧……!”綠衣女子瞧見彩裳女子神色,暗裏歎了口氣,不免顧左右而言它,紅紅的檀口朝著老僧一努,不滿道,“姊姊啊,這老和尚太也難纏,妹妹不過去倚劍城耍了幾日,興起時或許稍露了點兒行跡,好巧不巧被他撞見。姊姊這些年雖然不在,可妹妹一直謹守姊姊教誨不敢或忘,始終未與他起爭執,一路上隻是斂跡避讓,可這老和尚尋蹤之術也是高妙,今日竟被他尋到了這裏,還打壞了洞門,好生煩人!”綠衣女子眼波曼曼,轉而開心道:“不過恰好姊姊來了……嘻嘻……姊姊咱倆快一起打發他走了吧,妹妹好想和姊姊敘敘舊啦,妹妹有一肚子的話要和姊姊說呢!”喵喵尒説
綠衣女子話語如鶯鳥嬌啼,婉轉不休,常人聽來,隻覺得俏皮可人,可在老僧耳裏,卻是覺得聒噪非常,臉上不免顯出慍色,此時他已轉過了身,目中佛光又爍,可奇異的是,那雙黑白眼瞳所映出的,依舊是美人如斯,隻是隱隱約約間,有團團雪霧之氣,朦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