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嗔強忍著五髒六腑劇痛,漸覺腦海混沌遲鈍,知其所言不差。
他在寺中時,也曾聽前輩提及浩然弈劍府所出順天祛毒丸乃是療毒聖藥,非菩提辟瘴丹可比,而紅蓮化生寺與浩然弈劍府乃是正道教派之中,並稱四大仙宗的存在,兩教往來頗密。
此老既是浩然弈劍府門下,應該不會存有歹意,況且自己這副模樣,與板上之魚何異,縱是此老惡意出手,自己也絕難抵禦,行嗔一念及此,不禁苦笑了起來,便不再猶豫,揚手吞下了藥丸。
順天祛毒丸果真不愧聖藥之名,一入髒腑,不過片刻須臾,便如光祛暗,屍毒頃刻之間已被藥效壓製!
行嗔不禁暗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趕忙俯身施禮道:“晚輩紅蓮化生寺行嗔,謝過前輩救命之恩,不知前輩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好容晚輩日後再報!”
王羨賢沉著臉色,不答反問道:“汝何以來此?!”
行嗔目力稍複,仔細打量了一番王羨賢,竟然覺得此老十分眼熟:“晚輩前日接到佛真師祖劍訊,言及此處有異,應有妖魔作祟,故命就近弟子前來探查。晚輩前日恰好遊曆至相守古鎮,相距甚近,便接訊趕來,果然便如佛真師祖所料,此處司空將軍屍身已修成了旱魃,難道前輩到此,也是為了此事麽?”
王羨賢毫無回答之意,鼻端輕哼一聲,轉身就欲離開。
行嗔心道此老雖然這把年紀了,可脾氣倒是臭的很,眼見王羨賢已行了幾步,便咬了咬牙,喚道:“前輩且慢,我受司空將軍所托,答應將其鎮屍劍和血魂珠銷毀,我輩行走江湖,允諾之事必定踐行,還望前輩將此二物歸還與我,晚輩也好了了這樁囑托!”
“汝所言之物,吾不曾見過,此間禍端既已平息,汝理應速速離開,覓地療傷為上!”王羨賢沉聲答道,步下不停。
行嗔瞳孔收縮,目光斂起佛芒,朗然道:“晚輩瞧著前輩有些麵善,十年前,晚輩曾隨家師遊曆至神京,當時正逢春社日,有幸望見主持祭神之禮的王右相,其須美顏肅,與前輩相貌倒是十分相似!”
王羨賢驀地停住腳步,哼道:“世間千萬之人,容貌相仿者亦不罕見,汝提及此事,作何意也?!”
“晚輩沒有其他意思,前輩勿要多疑!”
王羨賢又哼了一聲,邁步又走。
“不過,家師對王右相極為推崇,當時對晚輩說道,觀今大胤之朝,自武祖開疆、立宗廟社稷迄今,已曆六百七十餘年。
傳至景帝一朝時,雖然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但朝內宦官奪寵,朋黨爭權,取仕之道為之把持,有誌之士再難有馳騁才能之日,觀之那些布滿朝堂的楚楚紫衣,皆是唯利之輩、庸碌之才,敗亡之氣日彰日顯,以致帝星暗淡,相星隱匿不佐,皇氣日漸衰微!
但是造化多端,不可料及,偏偏出現王右相這個特例,其起於隴畝之間,遊離於朋黨權宦之外,終掌權印於右相之位,後以雷厲風行之勢,革除時弊於吏治將崩之時,使得朝堂氣象煥然一新,將胤朝車駕重新扳回正軌之中,影響頗是深遠。後經史官奏請,景帝特許恩準,讓右相之名與帝號並列,將此變革名為景賢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