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許為伊閑作詩,握化雲雪淡濃墨。
山河永寂筆未落,悲歡別訣惹心魔。
寒霜淒冽滅燭火,星河搖墜深冬夜。
癡心罔顧天心月,紅塵漸染煙塵色。
——卷首詩《太上忘情》
遠遙意識在黑暗中苦苦掙紮,過往幕幕,不斷刺激著遠遙。
自小失去雙親的遠遙,雖然表麵上調皮開朗,可每每看到牧童兒、秀秀那些小孩子,在爹娘身邊撒嬌使蠻的時候,心底那份羨慕委屈之意,總會讓他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每次哭完跑回家的時候,酒爺爺看著小小的遠遙紅紅的眼眶,總是愛憐的撫著遠遙的總角之發,講些久遠的故事給遠遙聽,遠遙被那些美麗的故事吸引,便忘記了心中的痛苦,大眼睛眨呀眨的,安靜的伏在酒爺爺膝上聽。
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遙兒,你都還記得嗎?
我,都未曾忘記啊,隻是老姥,遙兒好想您……!!
遠遙突然驚醒坐起,睜開了眼睛,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在臉頰上熱烈而又安靜的滑下。
這個時候,一個溫婉的女子聲音傳來:“你終於醒了。”然後聲音的主人伸出一隻細膩而又溫暖的手,輕輕擦去遠遙臉上的淚珠兒。
遠遙嘴角囁嚅了一下,睜著被淚水模糊著的眼睛打量起四周來。
一間樸素的小屋,並不寬敞,卻幹淨溫馨。
窗外散落著百十個小院落,被數百株高大的梨樹圈起。梨樹上綠葉輕擺,如山楂般大小的青色梨果簇簇,亦有梨花在和暢的惠風裏緩緩落著,陣陣清香撲鼻,地上鋪滿了梨花瓣,花瓣純白,霏霏如雪,素潔淡雅,美麗無比。
遠遙抱著在自己懷裏呼呼大睡的小白癡,下巴抵在小白癡溫暖的絨毛裏。
小白癡被落在自己身上的淚珠燙醒,伸出小爪揉了揉眼睛,看著已經醒轉的遠遙,咿咿呀呀開心的眯起了大眼睛。可看到遠遙在哭,又撅起小嘴巴,哼哼唧唧的伸出小爪要給遠遙擦去眼淚。
遠遙便流著淚笑了起來,這才打量起身邊的女子。
女子年近中旬,一身幹淨的布衣荊釵,望之更添淡雅出塵之氣。
清麗的素顏上,柳眉如煙淡斂,美目含情,仿佛會說話似地,盯著遠遙看。
女子正坐在遠遙床邊,給遠遙擦著淚水,心疼道:“你這小孩子,昏迷的這幾天裏,眼淚跟雨水似地直落,你這麼小,到底有多少的傷心事呢?”
遠遙怔怔的看著這個如春天陽光般溫暖的女子,嘴角微動,問道:“嬸嬸,是你救了我麼?這是哪裏?”
女子拍了拍遠遙的小腦袋:“你別哭了,我就告訴你。”
遠遙也覺得這麼大了再掉眼淚很丟人,可就是忍不住,聽見女子這麼說,訕訕的一笑,伸手擦幹淚水:“嬸嬸說吧,我好了。”
女子倩然而笑,自桌上端過一碗飄著香氣的小米粥:“先吃過飯,我再說給你。”
遠遙看著這個嬸嬸,忽而綻開笑臉,伸手接過:“我喝,正餓的慌呢!”三口喝光,問道:“還有麼?我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