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在詔書打開時就沒有說話,他隻是在靜靜的注視著李斯的反應。看到李斯臉色有痛苦變得陰鷙時。他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上前小聲是問道,“丞相對陛下的詔書怎麼看?”
李斯沒有及時回答趙高,而是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中車府令怎麼看?”
“老奴以為丞相已經身處險境而不自知也!”趙高語氣凝重的說道。
“中車府令不要胡言亂語,老夫何時身處險境了?”李斯憤然問道。
即便的有鄭國之言在前,李斯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處境,但聽到這樣的話從趙高口中說出,李斯何時不願意承認。
“既然丞相這麼說,老奴就問丞相幾個問題,可否?”趙高道。
“趙高,你想問什麼?”李斯冷漠的道。
“若按陛下的遺詔,必是扶蘇稱帝。扶蘇稱帝,必是以蒙恬為相。趙高敢問:其一,丞相與蒙恬,功勞孰大?”趙高目光直視李斯,語氣嚴肅的一字一句的問道。
“蒙恬內固國本,外驅胡患,兼籌長策,功過老夫。”李斯不暇思索是說道。
“其二,無怨於天下,丞相孰與蒙恬?”趙高繼續問道。
“大秦國政,百姓怨聲載道,借以所指老夫,何能與外驅胡虜,開疆擴土的蒙恬相比。”李斯有點不甘心的說道。
“其三,天賦才具,丞相孰與蒙恬?”趙高繼續問道。
“老夫精於政務,而蒙恬兵政藝工學諸業兼備,老夫自是不如。”李斯冷冷的回道。
“其四,得扶蘇之心,丞相孰與蒙恬?”趙高繼續追問。
“蒙恬扶蘇,亦師亦友,又是扶蘇的心腹,老夫不能相比。”李斯歎息一聲道。
“其五,謀遠不失,丞相孰與蒙恬?”趙高冷冷的問道。
“不如……足下責之何深也!”李斯額頭滲出了汗水,已經有些不耐了。
“那以此論之,蒙恬必代丞相總領國政,丞相安得不失位哉!”趙高冷笑一聲說道,“然則,最為憂慮的是,扶蘇登基為帝,丞相必有滅族之禍!”
“趙高,安敢胡言?”李斯憤然拍案吼道。
“丞相熟悉秦國,自當清楚以往被秦王罷免的丞相功臣,即便他們有封爵和封地能延續到下一代者,但其結局又是什麼呢?”趙高說道,“自然是以被殺而告終。丞相難道以為自己能夠成為特例嗎?要是陛下任命丞相為顧命大臣,丞相可以對此沒什麼憂慮。可是,陛下的詔書上寫了丞相是顧命大臣嗎?沒有,這隻是一道殘詔而已。”
李斯被趙高的言語一次次的擊中內心最軟弱的地方,他的臉色就變得越發的蒼白。
他竭力的吼道,“大道盡忠,夫複何憾?”㊣ωWW.メ伍2⓪メS.С○м҈
可趙高依然不懼的迎麵說道,“丞相是明理睿智之人,竟然也會說出此等話語,何其迂闊也!丞相難道不清楚,到了那個時候,民心道義都在扶蘇一邊,丞相隻會被千夫所指,國人唾罵,普天之下,誰還會認丞相是忠臣?誰會認丞相為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