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佳穎感覺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停地拉扯著她的身體往下墜,她驚惶、呼救,卻絲毫得不到回應。那種絕望的感覺如此真實,一直到她在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來,腦袋裏還攪著夢魘的餘韻。
沈白坐在病床旁邊,注意到動靜,抬頭正好對上吳佳穎由驚訝轉為驚喜的眼神。
“你醒了。”他站起身,毫不遲疑地掏出手機,“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說一下。”言罷轉身準備出門打電話。
“沈白……”吳佳穎在身後叫住了他,昏睡了整整兩天,她的聲音虛弱又沙啞。
沈白扭頭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吳佳穎看他這樣的態度,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語氣從希冀轉為絕望,“你先告訴我,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沈白覺得沒有瞞著她的必要,她早晚都會知道,便誠實地點了點頭。
吳佳穎瞬間就哭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她哭著說,雙手無助地撫上自己的肚子,那裏已經平坦下去,那裏曾經有一個小生命,是她跟她那個死去的男友在這世上最後的維係。
吳佳穎壓抑又痛苦的哭聲斷斷續續,沈白站在病床邊默不作聲地等了她許久,一直等她哭累了,才又開口道:“你也別想太多,先把自己身體養好。”
沒想到吳佳穎突然抬頭,哭得通紅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沈白,“你在可憐我嗎?”
沈白看著她,目光深沉。
“我猜你已經想到了,是我自己摔倒的,跟你那個妹妹沒關係。”她自嘲地笑了笑,卻瞬間話鋒一轉,咄咄逼人道:“但是這樣的說辭,就算你相信,那你爸媽信不信,我爸爸信不信?”
剛剛還沉浸喪子之痛的吳佳穎,此刻卻已經迅速將自己投入到了另一場戰鬥中,她這種自我療傷的強大功力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都讓沈白佩服。
“我覺得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養好身體,”沈白仿佛對她的威脅無動於衷,“畢竟你剛剛才流產過一次,而且險些在手術中喪命。”
“閉嘴!”吳佳穎在沈白風輕雲淡的言語中徹底被激怒,她朝沈白大吼,那樣的歇斯底裏,如果不是手上還紮著吊針,她甚至都還會起身撲到沈白身上。
“別動。”沈白走過去按住吳佳穎的肩膀,卻隻是碰了一下就移開,在吳佳穎從怒火中慢慢回過神來之後,他已經又恢複了袖手旁觀的姿態站在她的床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在我這顆樹上吊死,你明明不可能有結果。”沈白說著還聳了聳肩,“你說你惡心同性戀,而我恰好就是個死同性戀。”
吳佳穎蒼白著臉,靠在床上盯著沈白不說話。
“你爸爸一會兒該來了,你睡了兩天,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像對待一個普通朋友一樣,沈白客氣地囑咐了一句,轉身就往門外走。
“沈白。”
吳佳穎再次叫住他,隻不過這一次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你一定早就先入為主的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陰謀詭計。”
“如果我說,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呢?”
晚上吃飯的時候,顧熙恩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害得蔣婕以為他風寒感冒,拿出一堆藥囑咐他吃下去。
那天答應了黃淨之要每周回別墅大院住一天,緊接著第二天就又接到黃淨之的電話,說今天是周六,說好的每周回家住一天,今天都是倒數第二天了,再不來就沒天兒了。
顧熙恩架不住黃淨之軟磨硬泡,再者也確實沒什麼事,簡曆投出去之後尚未收到回音,閑著也是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