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恩在沈白和沈母兩張表情截然不同的臉上來回看了看,最後展顏一笑:“對啊,我要走了。”
顧忌著沈母在場,沈白空有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口,最後隻得點了點頭,朝顧熙恩扯開一個笑,“那,再見。”
顧熙恩最後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隨著那扇門的關閉,沈白感覺自己心裏也被什麼東西給堵上了,快要窒息一般的感覺。
重重地靠回病床上,沈白也無力再去應付母親的質問,索性閉上眼睛假寐。
沈母一聲輕歎響在沈白耳邊,良久,才聽她緩緩道:“兒子,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一直還放不下他?”
沈白猛地睜開眼睛,仿佛一瞬間不認識麵前的這個老太太了,好半天才晃神般地愣愣道:“媽你說什麼?”
沈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不再說什麼,撐著病床站起身,對沈白道:“我回家一趟,給你煲個湯。你要是無聊,一會兒我讓沈希那小妮子過來。”
沈白一聽,直接擺手,“您饒了我吧,你讓她來,我本來還有半條命,都能讓她折騰沒了。”
沈母白了他一眼,“那你一人呆著吧,我去去就來。”
這邊剛走出住院部大樓,顧熙恩就接到了黃淨之的電話。
“哥,你怎麼不在家啊?難得我今天沒課,千辛萬苦地跑來找你,結果吃了個閉門羹。”黃淨之的口氣聽起來委屈至極,顧熙恩卻雲淡風輕如實稟告:“我不在北京。”
“啊?那你在哪兒呢?”
顧熙恩看著住院部台階上來來往往的病號和家屬,淡淡道:“S城。”
“我去,哥,你該不會是去找那個神經白了吧?那個人有那麼好嗎,讓你如此依依不舍,弄得我都想一睹廬山真麵目了。”
顧熙恩沒有接他的話頭,“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黃淨之在那邊哼哼,“我不管,反正你得補償我。”
顧熙恩有些好笑,“你還是小孩子嗎?”
“反正你是我哥,我永遠比你小。”
黃淨之蹬鼻子上臉的功力見漲,奈何顧熙恩對他的各種招式皆已免疫,最後草草地敷衍了他,掛掉了電話。
一轉身,看清身後站著的人,顧熙恩被嚇得一個趔趄,險些從台階上跌下去。
他張了張嘴,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的沈母,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放在以前,可能他還會尊稱對方一聲伯母,然而如今,他很難一語道盡,自己對她懷著什麼樣的感情。
然而不僅顧熙恩糾結,沈母也很無奈,倘若在一兩個月前,她斷然不會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跑來為自己兒子的同性感情當說客。然而可憐天下父母心,沈白自從認識顧熙恩之後,種種反常的表現,像一顆種子一樣在沈母心中根深蒂固日積月累,而今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才足以支撐著現在的她,站在顧熙恩麵前。
顧熙恩不說話,沈母再也耐不住性子,扯開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小顧,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嗎?”
顧熙恩定定地看著她,好半天,莞爾一笑,“抱歉,我趕時間。”
斷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沈母臉色一僵,反應過來,有些生氣地對顧熙恩道:“就幾句話而已,你連我這個老人的麵子都不給嗎?”
顧熙恩聞此言,笑得更加燦爛,他看著沈母,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伯母,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人與我麵子,我才與人麵子。更何況,你和我之間,真的沒有足以支撐我們可以坐下來聊一聊的交情。我連沈白的麵子都不想給,又為什麼要給你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