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紈絝子弟(1 / 2)

二樓寬大的貴賓包房裏頭,就坐著五六個人,為首的王動與陳舉自然坐在了最尊崇的主位上,其他幾人則以左右之勢分布在其他幾個位置。若是譚縱在這,自然能認出王動左手邊最遠的一個正是昨日兒個在府衙門口與他們發生過爭執的崔俊崔小官兒。

幾個人並未招呼陪酒的姑娘,一來是看不上,二來是沒這個心情,三來是有些話不適宜讓這些個隻認銀鈔的姐兒妹兒的聽到——有些東西傳揚出去,可是會引來渲染大禍的。再不濟,也可能惹出一場風波來。

自從王動說出王仁要其與譚縱握手言和後,幾個紈絝就熄了報仇雪恨的心思。他們原本就是為了替王動爭這口氣來的,想不到的是到了這會兒形勢竟然急轉直下,兩邊還未戰上,主角家裏頭的大人就讓人來傳話了,自然讓人氣餒的很。

這會兒大夥不走,一來是顧著義氣,二來是替王動留著情麵,三來也是好奇心作祟想見識見識這譚縱究竟如何三頭六臂,竟然能讓王仁說出這種示弱的話來。換在往日,即便是蘇、杭二州知府家的少爺殺過來了,在動少、舉少兩位大少麵前可不也得乖乖服帖認栽麼,又如何會有什麼握手言和的事情,當真是咄咄怪事!

“動少,那譚縱當真會過來?”崔俊昨兒個吃了點小虧,又自作主張使壞做了點錯事,到這會兒還有些提心吊膽、萎靡不振的。這會兒,這崔俊卻隻是拿著巴掌大的小壇子望嘴裏頭灌,那架勢就好似倒進去的不是酒而是玫瑰花露一般。

在這翠雲閣的貴賓包廂裏頭,自然有玫瑰花露這等最適宜女子飲用的稀罕物事,但崔俊手裏頭的卻不是。

這酒壇是官窯燒製的上好釉裏紅瓷壇,每窯也不過是百來個。酒是百裏家用秘法特製的百裏醉,經三蒸三沸不說,更加了許多秘製原料,最是滋補身子。但為了藥效,又要窖藏半年才可取出來飲用。更關鍵是這百裏醉度數不高,入口極好,便是女子喝了也難醉,至於那些擅於飲酒的男子,更是喜歡拿此酒牛飲。

這酒價格不便宜,僅這半斤重的一壇,怕不就要三四兩銀子。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隻怕這一瓶下去就是一家數口人一個月的花銷。然而在這包房裏頭,這酒就跟不要錢的水似的,層層疊疊的壘了一堆,加起來怕不有近百壇之多。

細算下來,若是把這房裏頭的酒喝光,光這酒錢,怕是就要數百兩銀子,足抵得上普通人家近乎一年的用度了,還能吃的上葷腥,當真是駭人的緊。

而這還僅僅隻是酒類一項。若再加上時鮮果蔬,酒桌上的四冷拚、四小炒、四熱菜,再要點上幾個當紅的姐兒妹兒,再叫上一隊專事撫蕭弄曲的樂妓,隻怕這一晚上沒有個四五百兩銀子都下不來台。

隻是,若非如此,又如何能顯出這貴賓包廂的非同凡響來,又如何能讓客人覺得自個高人一等!而若是能在這包廂裏砸幾個酒瓶子,那就更是富貴了逼人。

自然,翠雲閣也聰明的緊,這包廂自然不會誰都讓進,自然是有挑有揀的,能進去的自然是非富即貴。

“他當然會來。”

說話的叫焦恩祿,乃是這南京府裏頭專事為官府販賣官鹽的焦家的獨子。因為焦老爺老來得子,故此一向對其寵愛有加。而因焦老爺的關係,又因為年歲相近,這焦恩祿與陳舉這位南京府鹽稅衙門大公子自然也是相識的。即便焦恩祿年歲略大幾歲,可在陳舉麵前卻從來不敢自居年長,隻能一口一個陳哥叫著。

而因為兩人的這層關係,這焦家與陳家的關係這幾年又親密了幾分,因此這焦老爺對於兒子在外頭與陳大公子花天酒地更是睜一眼閉一眼。即便花個幾百兩銀子又如何,隻要這專營官鹽的權限在手,這銀子就是在水裏頭白撈的!況且和每年的孝敬銀子比起來,這幾百兩又算什麼,那就是個屁!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亞元,即便是日後能得個同進士出身又如何?還能與咱們南京府的兩位公子爺相提並論?真是笑話!就不說王世伯與陳世伯了,即便是崔大人一句話,怕他也落不到好去.”焦恩祿雙腿架在馬紮上,手裏頭拎著見底的酒壇子,說話時酒氣亂噴,可對譚縱的不屑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焦公子還從未與譚縱見過,知道的那些東西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來:譬如譚縱與王動爭蘇瑾得勝,譬如前幾日文廟開廟時在無數人麵前譚縱拿著一件鎮紙拍碎了陳家下人的牙根,落了陳舉的顏麵。隻是這些東西,他焦恩祿不管信與不信,又如何會在這時候說出來,自然隻能撿著好的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