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一子錯滿盤輸(1 / 2)

譚縱方一拿出這牌子來,全部人都楞了一下,不為別的,而是一時間根本沒認出來譚縱手裏的牌子是個什麼東西。

自大順朝開國以來至今,已然四百餘年,監察府別的不敢說,但要說到這觸角遍布了整個大順朝的方方麵麵、各處角落,那絕對不是虛言。隻是,說歸說,做歸做,見歸見。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監察府的人就在身邊呆著監視著某些人的一言一行,可誰也沒見過有人真把這監察府的銘牌拿出來現的。

除了那些個奉了上命在各處行走的官員外,又有幾個監察府的人會公開自己身份?這就好比後世那些個國安,除了上行政班的外,又有幾個人是會到處表露身份的?再說個更誇張的例子,在後世九十年代的香港電影裏頭,那些個秘密組建的飛虎隊隊員的執照,那可都是戴著黑色麵罩拍的相片……

所以,當譚縱自信滿滿地將銘牌拿出來後,大夥都楞住了,卻是因為根本不知道譚縱手裏頭拿的是什麼東西……若非見著譚縱神態極為自信,怕是所有人都要放肆狂笑出來。

不過,和那些個蠢貨不同,崔奕卻是知道些東西的。在見著譚縱手裏頭拿著的是一塊黑色銘牌的時候,崔奕心裏頭便是咯噔一聲。待走近了後看著那銘牌特殊的材質,崔奕更是微微變了顏色。

崔奕暗暗咽了口口水,試探道:“譚大人,這銘牌可否容我仔細看看?”說罷,這崔奕又連忙解釋道:“大人身份實在非同小可,崔某也是為防萬一,還請大人勿要見怪。”

崔奕的這句大人自然不是說譚縱品級比他大,而是監察府在外行走的,隻要敢露出身份來,基本都是見官大一級。這就好比後世那些個紀委的人員下去辦案的時候,不管是什麼身份,地方領導那都是要客客氣氣的,至少同誌要喊一聲。

譚縱自然清楚這裏麵的門道,對於崔奕的表現卻是不理會,隻是將銘牌交給了崔奕,這才慢步走到宋濂、韓世坤及那稅丁麵前放聲道:“本官忝為監察府六品遊擊,現以‘風聞’之責,需參與本案,還請兩位押司見諒。”

宋濂早知譚縱身份,自然麵色平靜的很,隻是微微一躬身便算是參見過了。韓世坤卻是已然有所準備,算準了譚縱既然攀上了安王趙雲安的高枝後,這身份怕是也非同小可。隻是當譚縱自報身份,道是監察府六品遊擊時,這韓世坤還是忍不住在心裏頭歎息一聲,知道這一回怕是真的難了了——這便等同於坐實了那富貴公子便是安王。

“譚大人要參與此案那是再好不過。”宋濂話裏頭恭維了一句,可臉上卻是未有多少欣喜表情,反而繼續凝重道:“此案傷者為本朝戶部侍郎韋德來韋大人,凶犯已然全數歸案,大人可要驗明正身?”

“不用。”譚縱心底裏暗笑這宋濂當真是極為會來事,明明他譚縱全程參與了此案,卻偏偏還要當著所有人得麵把事情說一遍,更是直接點出了受傷的人是韋德來這位手掌大權的戶部侍郎,當真是陰險的很——此前由於無人說明,便是連崔奕都以為這案子不過是牽扯到了譚縱而已,可到這會兒才發覺,譚縱不過是個小頭目,真正的大神卻是另有其人。

“戶部侍郎韋大人?”輕輕念叨一句後,韓世坤臉色已然蒼白一片,變得極為駭人,顯然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將來。

既然牽扯到了這樣一位連王仁也不能輕易得罪的大人物,僅僅那些個青皮出身的稅丁定然是抗不住了,這會兒必然需要有更高層次的人出來頂罪。而那些個紈絝一個個都是出生富貴,特別是此案已然牽扯進了王動與陳舉兩人,若是查下去這兩位背後的南京知府王仁、南京府鹽稅總管陳子夫怕是都逃不脫罪責,因此想要王動陳舉兩人身邊的焦恩祿等人頂罪也就成為了一種奢望。

換而言之,隻有中間環節的他——韓世坤才是最理想的頂罪對象。更何況,也的確是他韓世坤出言委托這些個稅丁前去傷人的,待那些個稅丁認清楚形勢再來咬人,怕是他想脫身也脫身不了了。

“時也、命也?原本想勸這幾位大少收手,卻不料不僅未能勸住,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當真是諷刺啊。”韓世坤心裏苦笑一聲,卻是頹然坐倒在地上。到得這會兒,這韓世坤已然是想明白了,南京府韓家自今夜起怕是就要除名了——便是王仁顧念舊情,隻怕韓家也難再有複起之日了。

那邊的崔奕也是臉色倏地變為蒼白一片,顯然未想到這案子的傷者竟然是戶部侍郎韋德來。他因三年一次的鄉試外出督考離南京時日已久,此次不過順路回家中看看,待明日午後便要起程追趕一幹同僚回京城吏部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