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縱?”韓一紳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就是一愣,隨即驚疑出聲,向王仁急問道:“那譚縱不過是個舉子,如何會懂這些的?難不成是孫延教他的?”
“這些卻是不必多想了,多想也是無益,不如先放到一邊。”王仁搖搖手,自個卻是也給不出適宜的答案,隻得換話題道:“現今的狀況卻是這譚縱若是要驗看水利的這筆款子我們又該如何?”
“如此說來,這筆款子暫時卻是不能動了。”韓一紳聞弦而知雅意,立即便明白了王仁的顧慮,因此也是隨之皺眉道:“這麼算下來,咱們府裏麵的銀子怕是就不夠王閣老那邊了。”
“正是此理。”王仁點點頭:“醉人今早便說要去會會那譚縱,這麼晚也未回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若是能說服的譚縱,讓他拖延些時日那是最好,再有兩日下麵便有銀子交上來,咱們也能應付一下。”
“大人,以老朽愚見,這事恐怕還是期待不得。”韓一紳順口又埋汰了李醉人一句,卻是立即又轉了口風道:“那譚縱現今正是小人得誌的光景,如何會懂得退讓。再加上別情的關係,怕是他已然恨我們入骨,想他略作退讓幾乎就不可能。”
王仁其實也是知道這個理,隻是除此之外,他已然別無他想,這才不得不這般說話。這時候韓一紳既然說出來了,王仁順勢就借坡下驢,向韓一紳開口道:“既然如此,陳大人那兒怕是還要韓老去說一句了。”
“老朽省得,大人不必擔心。”韓一紳說到此處,忍不住就自誇了兩句道:“老夫這就去麵見陳大人陳說利害,定要勸他暫且先拿出這筆銀子來。”
“那就麻煩韓老跑這一趟了。”王仁坐回書案後麵,抄起毛筆就書寫了一封書信。將書信遞給韓一紳,王仁便親自將這韓一紳引出門去了。
方打開門,兩人便見著王仁夫人王黎氏正在門前徘徊不去。
“夫人。”韓一紳連忙與這王黎氏見禮,隨後便立即婉拒了王仁獨自走了。
進得書房,待韓一紳走遠了,王黎氏這才開口道:“老爺,別情的事你真個不管了?。”
王仁聽過後,先是默不作聲也不理她,隻是見王黎氏一副不得答複不罷休的架勢,最後隻得皺起眉道:“我說了不管就是不管。他既然膽大妄為到敢公然收買人去行凶,這會兒還怕吃什麼牢獄!這回出了這事也好,在裏麵呆一兩個月,得過了教訓,出來就老實了。到時候,你再帶他回趟老家,去定門親事好把心給定下來。”
見王仁說的無情,王黎氏忍不住哭道:“老爺,姐姐就留了這麼一個骨肉,去世前又特別叮囑我定要將別情帶好。如今別情闖了禍,你若是覺得別情有錯,那不如連我一起關起來好了,也省的來日在地府見到姐姐,被姐姐問起來我無話可說。”
王仁見王黎氏這般無理取鬧,卻是忍不住惱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候,你當初若是真心疼兒子,便不該勸我放他出去。如今既然闖了禍,便得讓他受了這教訓,免得以後再犯。待過些日子風平浪靜了,該讓他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他出來,你又在這瞎起哄個什麼勁。”
隨即,便對王黎氏和藹道:“你且先回去吧,我自由計較。”
王黎氏見王仁說的這般肯定,卻是也不好說什麼,夫妻這般多年,便是女兒都這般大了,她對王仁的性子卻是了解的十足。隻是還惦記著牢裏的王動,因此這王黎氏最終隻得懷揣著一肚子的心思走了。
這王黎氏方走到門口,房內忽然又傳來王仁聲音:“那牢裏頭的可不止咱們家別情一個,陳子夫的兒子不也在裏頭呆著麼,你又著急什麼。”
王黎氏呆了呆,隨即便想明白王仁話中含義,頓時高興道:“妾身懂了,老爺你且寬心。”
許久,待王黎氏走出了這院子,房內終於傳出一陣悠然複雜的長歎。
“這人你定要好生看著,切莫讓他跑了。”譚縱不厭其煩又囑咐了李發三一句,這才上得李發三叫來的車。趕車的卻是譚縱曾有一麵之緣的監察府老資格老黃頭。
“咱們真是有緣的很嘞。”老黃頭操著一口地道的土話,笑時就露出了一嘴的黃牙:“不過,今兒個老漢可沒有牛車給你坐了,想坐啊,便坐這四個輪子的小馬車。”
譚縱卻是為這老暗間的話笑了,忍不住應道:“四個輪子的肯定比當初兩個輪子的要舒服。您老不知道,當初那車可是顛死我了。”
“我還當你就喜歡那調調嘞。”老黃頭也是哈哈笑了幾聲,隨即馬鞭一揚,隻聽得“啪”的一聲,卻是老黃頭在空中打了個響亮的鞭花。
由於李老頭換下的蒙汗藥藥性不弱,因此譚縱這一覺卻是睡了三、四個時辰,也就是七八個小時,這會兒卻是到了下午四時多了。隻是由於這天上的雨雲一直沉甸甸地壓著,因此這天色便沒什麼變化,還是一般的黑,讓人覺得壓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