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六章 亂心弦(1 / 2)

見著明心風風火火的跑了,韓心潔不禁在心裏搖起了頭。

對於自家這個丫頭拚著命牽紅線的心思,她心知肚明的很。但她同樣清楚,自己的婚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故此,她才會在十四那年開始對佛經感興趣起來,甚至近年來幹脆連交際應酬都省了,除了王家的那位小姐外,那些兒時的閨蜜也大多斷了聯係,隻在家中一心禮佛,也算是眼不見為淨了。

隻是這話卻不能與身邊的這個小丫頭說,因此韓心潔也隻能任著明心在那瞎胡鬧,她則隻在一邊靜靜看著。甚至那句脫口而出將明心送與譚縱的玩笑話也不是真的開玩笑,實則她心裏的確已經存了這樣的心思。

也曾經憧憬過的她又如何會不清楚明心這個小丫頭的心思。

幾個公人見著韓心潔就在門口這般站著,不由地互相對視一陣,這才有一人小心走上前來,先是微微鞠躬行過禮,這才柔聲道:“夜中風大,韓小姐身體金貴,不如先回大堂坐著。待明心丫頭將馬車叫來,在下自當前去叫小姐。”

韓心潔聞言一愣,頭上的麵紗便是忍不住一陣搖晃,卻是她心裏也忍不住吃了一驚。

大順朝法製森嚴,特別是對公人的管理,更是中原自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晉、南北朝、隋等曆朝以來從未有過的嚴苛。但開國四百餘年後的今日,隨著管理上的鬆懈,這些與百姓打交到最多的公人們終究還是在市井中演變成了一個極為特殊的“權貴”階層。

這些“權貴”在那些官人看起來不起眼,卻影響著百姓的方方麵麵,早養成了媚上欺下的習慣。但所謂媚上,重點之處自然就體現在了一個“媚”字上,與敬字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遠。故此便是在南京城,以韓家的權勢地位,她這位韓家三小姐也隻能是行路無阻而已,又何時能得這般的禮遇。

韓心潔雖然心裏驚異,但卻還不至於忘記禮數,因此也是微微還禮。誰想她剛一蹲下,那公人卻是連忙閃開,便是其他幾人也是開口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們如何敢承韓小姐的大禮,韓小姐這般客氣可不是折煞我們這些人麼。”

韓心潔見著如此,心裏更是奇怪,但卻是也直起了身子,輕聲道:“三娘多謝幾位公人大哥的一片好心。”韓心潔話音略微一停,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苦笑——她這會兒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了,最後隻得撇了這些客套話題,直接道:“那待會還煩請幾位大哥遣我那隨身的丫頭進來知會我一聲,三娘這邊先進去了。”

那為首的公人卻是又行了一禮,這才開腔道:“原也是應該如此。韓小姐便請進去稍稍歇息,待會我等自當來請小姐上車。”

韓心潔點點頭,算是謝過,這才轉身進了大堂。待韓心潔走開,那些公人自是各自歸位。這時卻是有把不住門的人開腔了:“哥幾個,不是說這位韓小姐是咱們譚大人天定的夫人麼?怎麼這一前一後的出來?莫非是鬧矛盾了?”

“噓,小聲著點。”邊上卻是立時有人接話了。這人左右看了看,又探頭往大堂裏頭看了看,見韓心潔正坐在裏麵,邊上有小二正上前上茶,因此這才低聲道:“你們才換班過來不清楚,據說是譚大人的夫人從南京追來了。”

“啊?真的假的?”先前說話那人頓時驚異道:“譚大人這夫人可夠厲害的,竟然趕了個前後腳。怪不得要一前一後出來了,原來咱們大人是怕被夫人看見。”

“呸,瞧你這話說的。咱們譚大人何等的英雄人物,豈會怕一個小女人。我與你說……”

這時候卻是立時有老成持重的出來打斷道:“得了,這些話都少說些。譚大人英雄蓋世,便是有多少女人也是應該的,又輪得著你們在這學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婆子亂嘀咕?有這本事不如就去投軍,跟著譚大人把那些山越蠻子殺幹淨了,保證城裏有的是婆子爭著搶著嫁給你,也算是給今天壯烈的兄弟們報了仇……”

這人一說這話,其他各人頓時都不接口了。

一百多人的傷亡,看著不多,但放到家裏,極有可能便是一百多戶人家。而且能當公人的,除了那些年邁體衰享清福的外,大多是家裏頭的頂梁柱。這次倒在了城外頭,對這些人家無疑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即便上麵會發下撫恤來,能頂上一陣子,但家裏頭沒了男人,這個影響卻是一輩子的。若是沒孩子的,或許還能找戶人家改嫁,而家裏有些叔叔伯伯的,或許也還能幫襯著點。可若是又有孩子拖累找不著新人家的,家裏又沒有兄弟幫襯的,怕是這日子就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