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蘇州府府衙。
譚縱立在窗前望著院子裏的一顆大樹出神,一旁的書桌上擺著趙元長的履曆檔案以及監察院送來的關於趙元長人際關係的情報。
從這些資料來看,趙元長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哪怕一點點的小瑕疵也沒有,這表明他是清白的,或者說他十分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大牢裏那些死囚將人頭落地,譚縱感覺心裏十分憋屈:如果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就砍了王浩的腦袋,一旦證實他所言非虛的話,豈不是中了幕後之人的圈套,被其玩弄於股掌之中。
倘若多給譚縱一些時間的話,譚縱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到些蛛絲馬跡,進而證明王浩和趙元長誰在說謊,可惜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他有很多事情都來不及求證。
“夢花,聽說你中午沒吃飯,正好我也沒吃,咱們湊合一頓。”咯吱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曹喬木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名拎著食盒的廚子。
兩名廚子從食盒裏拿出菜肴和酒壺後就離開了,曹喬木倒了兩杯酒,端起一杯衝著他一舉,笑道:“還在為那件事情頭疼?”
“大人,我有一種霧裏看花的感覺。”譚縱在桌前坐下,衝著曹喬木舉起了酒杯。
“霧裏看花總比看不見那層霧要好吧!”曹喬木微微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人非聖賢,無論再縝密的人,做事也有百密一疏的時侯,我們要做的就是剝繭抽絲,找出他不經意間的疏忽。”
“可惜了,王浩明天就要被砍頭。”譚縱鬱悶地喝幹了酒杯裏的酒,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我不甘心!”
“與王浩相比,趙元長對我們的作用更大。”曹喬木理解譚縱的心情,笑著給他倒了一杯酒,“如果情況屬實的話,我們以後一定會拿下趙元長,也算是給王浩報了仇。”
“倭匪有沒有消息?”譚縱點了點頭,端起了酒杯問道。
他很清楚,在曹喬木的眼中,王浩和趙元長都是棋盤上的棋子,用來與隱藏在幕後的敵人進行對弈,兩人的生死根本無關緊要。
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自己也會成為一枚棄子,被對弈之人無情的拋棄。
“沒有,搜尋的人幾乎將蘇州府翻了一個底兒朝天,依然沒有他們的蹤跡。”曹喬木有些鬱悶地搖了搖頭,一仰頭喝幹了杯中的白酒:“說不定這些倭匪已經逃出了蘇州府。”
如果說誰在這起倭匪事件受到的影響最大的話,那麼莫過於監察院了,他們在事前竟然對倭匪的事情一無所知,龐大的情報網成了可笑的擺設,京城裏已經有不少人對他們表達了不滿,曹喬木身上的壓力非常大。
“我倒覺得倭匪沒這麼容易離開蘇州府,一定有人接應他們,將他們藏了起來。”譚縱沉吟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有同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倭匪給挖出來。”曹喬木雙目寒光一閃,冷哼一聲:“那些勾結倭匪的人,我一定要他們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譚縱知道曹喬木這次是真的怒了,他曾經聽人說過,監察院京城的刑房裏有三十六道天刑和七十二道地刑,凝聚了曆朝曆代酷刑的精華,令人生不如死。
據傳,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熬不過五道刑罰,不是死了就是招供,令大順國的官員們談之色變,畏之如虎。
午夜時分,蘇州府大牢。
王浩呆呆地坐在牆角的幹草上,妻子張氏摟著五歲的小兒子王坤坐在一旁,王坤此時已經睡著,乖乖地躺在張氏的懷裏。
晚飯時,獄吏們拿來了白麵饅頭,按照大順國的律法,死刑犯臨死之前要吃一頓好的,俗稱“斷頭飯”。
吃飯的時侯,大牢裏哭聲震天,畢竟誰也不想被砍了腦袋,可事到如今,他們能有什麼辦法?這又能怨誰呢?
“王浩,出來。”兩名獄吏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胖乎乎的獄吏一邊打開牢門,一邊衝著王浩喊了一聲。
“誰要見我?”王浩聞言,下意識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