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溫之抬腳跨過門檻,進去以後低頭躬身朝朱權行禮。
“朱大人,朱小姐。”
和林南一比起來,骨氣和尊嚴不值一提。
果然如爹爹所料,晏溫之還是來了,來的比她想象中的快。
眼裏的桀驁更加明顯,愛慕貪婪也顯而易見。
晏溫之選擇性的看,對比朱鳶兒毫不掩飾的眼神,他寧願和朱權這種老奸巨猾的人打交道。
朱權見他來了,放下筷子,卻沒有叫他起身,晏溫之就這樣躬著身子,一動不動,就連行禮的幅度都沒有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鳶兒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拉拉朱權的袖子撒嬌,“爹~”
朱權拍拍她的手,才開口,“起來吧。”
晏溫之的脊背已經麻了,連帶著腿腳也麻,動一步就要摔倒的那種。
但他還是緊咬著牙關,愣是沒讓他們看出一起破綻來。
“朱大人,拙荊叨擾貴府整日,失了禮數,小生來接拙荊回家。還望朱大人見諒。”
晏溫之隻是直起身體一瞬,又躬下去。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靜默。
晏溫之此時恨極了讀書人的身份,若是他不讀書,或者懂得藏拙,沒有取得這麼好的成績,那朱權朱鳶兒會不會沒有注意到他。
就不會給南一帶來危險。
聽他稱呼林南一為拙荊。
明明是謙辭,朱鳶兒還是聽出了晏溫之對她無盡的愛意。
不禁懊悔,怎麼不多折磨她一下,這樣簡直太便宜她了。
“老夫那日說的話依然算數,不知晏公子是不是考慮清楚了。”
朱權冷哼一聲,勝券在握。
晏溫之回想到,那日他拒絕朱鳶兒後,朱權大言不慚的說若是他聽話和朱鳶兒喜結連理,別的不敢保證,清河鎮他是可以橫著走的。
他當時不屑極了,看來這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晏溫之沒有回答,執拗的說著,“朱大人,拙荊叨擾貴府整日,失了禮數,小生來接拙荊回家。還望朱大人見諒。”
說了好幾遍,語氣平常,也不卑不亢。
朱鳶兒被他說的有些煩躁。
大聲吼道,“把人帶上來。”
外麵傳來動靜,晏溫之轉頭看去,就看到昏迷著被拖著進來的林南一。
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掛著好些頭發,臉頰紅腫,明顯的巴掌印還在。
她昏迷著,像是對這一切非人的待遇都不知情。
晏溫之差點沒有控製住自己撲上去把她搶過來。
兩個婆子像是扔塊破布一樣把她扔在地上,輕蔑地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晏溫之雙手在寬大的袖子裏握緊,不長的指甲愣是把手心裏掐出一道道血印子來。
“多謝朱大人,朱小姐,小生叨擾了,這就帶上拙荊離府,免得擾了二位的清淨。”
晏溫之拖著千斤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林南一,眼睛猩紅,強製自己如平常一般不能失了態,不能讓他們再拿住把柄。
“我讓你們走了嗎?”
朱鳶兒站起來,低眉看著蹲在地上抱住林南一的晏溫之,如同看螻蟻一般,仿佛動動腳就能踩死他們。
晏溫之極力掩下眼底的心疼,懷中的林南一,毫無生氣,除了身體發出的溫熱表示她還活著,晏溫之都感覺自己抱著一具屍體。
抬頭望向朱鳶兒,就算掩飾了朱鳶兒還是清晰的能看到他眼裏的憤怒和心疼,她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她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何了。
明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他,可好像把他越推越遠了,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深情。
“那朱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晏溫之的聲音極盡冷血,他垂下的眼瞼全是恨意。
“和鳶兒在一起,與她和離,她自然可以安全無虞的離開。”
朱權愜意的靠著椅背,絲毫沒覺得說話的話有多荒誕。
安全無虞?
晏溫之氣的都要笑出聲了,懷裏奄奄一息的人他把這個稱為安全無虞?
晏溫之第一次動了殺人的心思。
若是今日不能帶她全身而退,那他就是死,也要拉朱家父女墊背。
他已經把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
做好了和她共赴黃泉的準備。
“朱大人就是這樣濫用私權才走到今日的嗎?”
晏溫之抬頭,絲毫不懼的對視上朱權的眼睛。
即使他此刻是半坐在地上抱著林南一的,但氣勢卻一點也不輸朱權。
甚至還有隱隱壓過他的架勢。
朱權臉色一變,他們這種手上有些權利的人有誰會手上會是幹淨的,但僅限於明麵上看不見的地方。
晏溫之這麼說,就說明他是知道他所做的事情的,朱權心裏一驚,看來連他也不能留了。
但是不能在朱府裏出現人命,馬上他的升官任命就要下來了,這緊要關頭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