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西出陽關無故人(1 / 3)

十一月的關外異常寒冷,靜驅車來到陽關鎮,她將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口。

“今夜就在這裏入住,等天亮就去沙洲城。”

庹荻裹了件略顯破舊的大衣從車上下來,對蹲坐在門邊一角偷懶的小二叫道:“小二,上兩壺熱酒,切兩斤醬牛肉。”

回頭看了眼還不願下車的靜,無奈道:“這裏到沙洲還有半日的路程,夜裏寒冷,你修為高頂得住,我可頂不住。明天去了沙洲,我們多備點幹糧,日夜趕路的的話,再有個三五天就能到玉門關了。”

靜並未理會說話的庹荻,她仔細觀察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陽關鎮,眼神中充滿警惕。

庹荻歎息一聲,上前扯過她手中的馬韁,將馬車遷到客棧側後方的馬棚裏係上,從一旁的幹草堆裏胡亂抓了一把幹草扔在馬麵前,然後便自顧著向客棧裏走去。

“坐外麵。”

靜冷冷的聲音傳來,庹荻雖說有些不解和疑惑,但也沒想過這樣的小事就和她辯論什麼,在過去一個月的路途上,他試過很多次想要和她爭論行進方向,但是在與她的爭論中庹荻從未贏過,這也導致他們時常走錯了路。

不是庹荻講道理講不過她,是她從來不和他講道理。與他比起來,靜更像一個家主,她很少說話,可是隻要開口,那就如同下命令一般不容置疑,不容更改。

在客棧門邊的大棚裏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庹荻將身上的大衣裹得緊了些。

冬日西斜,落日餘暉;寒風颯颯,枯木瀟瀟。

從小鎮外的古道上大步走來一人,鮮衣華服,鐵青著臉,一柄長劍斜插在肩後,一雙眸子像是剛從鞘裏抽出的劍,正盯在枯樹下的劍上。

劍在樹下,插在沙土裏,劍身包裹一圈烏黑的布條。劍的上方,一名青年倒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

“是你約的我?”

背劍那人問枯樹上倒掛著的那名青年。

“關外飛鷹?”

“是我,你是?”

青年從樹上下來,站在劍旁。

“玉門關,錘木鎮,一劍封喉韋辰。”

“約我來做什麼?”

“這一帶你很出名。”

“有些名聲,你是為名?”

“混江湖,名聲很重要。”

“名聲有時候也是一個包袱,一個永遠也甩不掉的包袱。”

“我年輕,不怕背包袱。”

“你想怎麼做?”

“殺你。”

“可我不想和你動手,兩年前我就已經不出手了。”

“你來了,背著劍來的。”

兩年來都不願出手的人,還是背著劍出現在了這裏,他心中所想不必多言。

韋辰繼續說道:“在江湖中,想要出名很難,你很出名,自少在沙洲城一帶很出名,殺了你我也能出名。”

“是的,殺了我你也能出名。”

“動手吧。”

關外飛鷹笑了,笑得譏誚而冷酷,道:“你可知,入江湖易,出江湖難。”

韋辰嘴角勾勒一道伏線,道:“隻身入江湖,從此江湖人。”

他伸出一隻手,按在一旁的劍柄上,又道:“這把劍已經染了血,江湖人的血。”

關外飛鷹閉口不在言,一雙眸子突然從那柄劍上挪向韋辰。

劍光一閃而過,劍已經出鞘,如雷似電般刺向韋辰的心。

這一劍真如箭一般直直地掠過。

這一劍很厲害,過去死在這一劍下的人很多,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刺中韋辰的心,他的喉嚨反而傳來了冰涼。

韋辰的劍已經刺入了他的喉嚨。

“為何不用飛鷹十一劍?”

韋辰有疑問,然而關外飛鷹已經不能回答他的問題。他拔出了他的劍,慢慢地從關外飛鷹的喉嚨裏拔出來。

劍尖抽出後,他揮手向地一掃,劍身的血全部飛出灑在地上。

暮色漸暗,坐在客棧大棚下的庹荻目睹了街上發生的這一切。

喝了口熱酒,將口中牛肉咽下,道:“好快的劍,兩人的劍都好快。”

庹荻大快朵頤的時候,靜隻是細嚼慢咽的吃了兩片薄牛肉,沒喝酒,喝了點清水,她也沒看庹荻,同樣沒看街上交手的兩人,她從坐下開始,就一直注視著街對麵酒樓下坐著的一個人高個子壯漢。

“兩個通靈上境而已,江湖中這樣的人多如牛毛。”

靜的突然開口並未驚訝到他,她偶爾是這樣,會突然說上一句較長的話,但語氣是不會變的,依舊是如此冷淡。

“我以前也是通靈上境,沒這麼強啊。”

“軍中學的東西多,不夠精。”靜輕輕轉頭望了庹荻一眼,又道:“你還小,經驗也不足。”

庹荻有些好奇,怎麼這會兒她突然開始和自己說廢話了,吃了兩口醬牛肉就轉性了?不過還沒等庹荻細想,街上又有了新變化。

暮色更深了。

韋辰的劍入鞘時,從暮色中出現了三匹馬,馬上騎著三個人。

三人,三柄劍。

他們各個都衣著華麗,看上去很是貴氣,最老一人已經須發皆白,最年輕一人的年齡同韋辰相仿。

老人說道:“關外飛鷹約我在此交戰。”

年輕人說道:“他還約了你們?我以為他隻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