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錢進來。這條江漲漲落落,一直是他的心病。當年親大哥就是因為江水暴漲,為了守住堤壩而喪命的。
現在他又當了鄉長,水利民生,既是他的專業,也是他的職責。
倆人在教室外討論,被大皇子聽了個正著。
“不行啊,白沙江的下遊就在京師,不管怎麼樣,京師都不能淹了!”他激動地從實驗室跑出來。
下遊可是錢江啊,江名還是因祖父而得名,京師繁華之地,就在這條寬闊大江的兩岸。
林桑詫異地看他一眼,堅定地對錢進來交代:“就按照之前說的,先采用方案b,這幾天我跟小北加個班,實在不行再用a方案。”
錢進來見林桑堅定而從容,也放下一半心,組織人手去了。
錢大聽得雲裏霧裏,什麼a呀b呀,他完全不明白。
“好你個晟淑人,隻圖省事,為了保住睦州百姓,完全不顧京師人的死活是不是?”虧他剛剛有點感覺這是個好人呢,即使不是好人,起碼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但有什麼用,她良心這麼壞,越厲害越可怕。
大郎像突然想到什麼,他指著林桑破口大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跟我二舅有仇,一心要他的命是不是?連我大舅也不想放過。你這個惡毒的悍婦,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你什麼計謀都沒法得逞!”
看來這一趟還真來對了,對方再厲害他也不怕,錢大眼裏都要噴出火來。
他這一頓亂喊,把附近教室的人都給喊了出來,大家不明就裏圍了幾層,紛紛議論起來。
“大哥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不知道啊,一定是刁婦做了什麼壞事,要不然大哥怎麼氣得這樣。”這是宮裏的孩子。
但村裏的聽見卻不幹了,有人大聲反駁:“信口雌黃,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沒弄清楚,靠猜測就能下定論?那我還猜是你哥大逆不道呢。”
“就是,林老師說過,缺席審判是最不可取的,你們這幫人還真是不明是非。”
“誰大逆不道,誰不明是非,你們這幫刁民!”……林桑還沒說話,兩幫錢姓孩子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她不是不說話,隻是剛剛腦子都圍著水患的事情打轉,錢大郎突然發難,她好好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他大舅他二舅,不就是孫家兩位禍害嗎。
林桑突然想到,這是嫡子啊,不就是孫皇後的孩子,可不是得管孫家那兩個叫舅舅。
聽著吵鬧聲,她舉起手掌一按,就像無數個課堂一樣,這些雜音都被按上了暫停。三公主還想聲援她大哥呢,接觸到林桑的眼神不由也閉了嘴。
“恁事不懂就在這裏哇哇大叫,公事私事混為一談,還真是出息啊。”她眼神淩厲,“憋了幾天我還以為有長進呢,結果出點事就原形畢露了。”
說完林桑不再看他:“阿若,沒辦法了,那些沒長全的野艾都要先割了來。”
“明白,我馬上去一趟閔地。”阿若神色凝重去了。
林桑又叫上小女兒:“走小北,時間緊迫,我們今天必須將萃取劑確定下來。”
圍觀的自覺分出一條路,林桑牽著小姑娘一頭紮進了實驗室。大家的眼神又一層層聚焦在大皇子身上。
怎麼回事,明明是那婦人不對,到頭來反倒是他承擔了所有?
不愧是刁婦啊,真是又黑心又狡猾。但是黑心刁婦臨去前略帶失望的眼神是怎麼回事?錢大心裏七上八下,鬼使神差一樣跟了進去。
林桑說要加班也沒含糊,帶著小北一熬就是幾個通宵。母女兩個忽而焦急忽而欣喜,實驗室工廠兩頭跑。
他倒要看看刁婦打的什麼主意,錢大本著揭穿毒婦的心思跟了幾天,發現完全在自己認知之外。對方哪怕造了什麼毒藥放在自己飲食裏,他恐怕也會人事不知地吃下去吧。